丰生甲子元年八月初七那天,是他一辈子也不敢遗忘的日子:那一年,恰好是西北蛮夷侵犯祉国边境,联合蒙古骑兵,与祉国将领士兵在西北荒漠短刃相接。
这同样也是他穷困潦倒的开始,令他后悔了一辈子,也记了那个人一辈子。
祉国一向是粮食短缺的大国,每年一入冬。总会因饥荒而饿死几十万人。
祉国人口众多,是一个泱泱大国,但全国上下,可供人耕种的土地仅有二亿九十万七千八百多亩。
而其记载在册的人口就有四亿人,相当于蒙古族的百倍。
甚至没包括那些黑户与孤儿,足以令人发愁。
再加上祉国时不时地发生雪灾,山洪,凌汛等天灾人祸。
还未入秋,农民就颗粒无收,再没有粮食过冬,也是时常有的事。
官吏腐败严重,下发的粮食到不了百姓手上也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而那年八月初七,是一个张择瑞永远没有逃出去的噩梦——
七月廿十五,张择瑞正好随镇西将军,严辞前往西北边境视察战况,慰劳军队。
当时,西北的战事顺利,即将以祉国的胜利而宣告结束。
蒙古兵已经弹尽粮绝,而西北蛮夷抛弃了他的盟友,早已向朝廷递上了降书,声称,愿以西北的四座主要城池换取与祉国和平建交的机会。
张择瑞是与严辞一同作为钦差大臣,准备耀武扬威地前往西北谈判议和。
说是议和,本质上也就是接受他国代表的赔礼,外加被人盛宴款待一番的。
他们同样也背负着另一项任务,就是劝告蒙古军队不要再负隅顽抗,趁早投降的。
当时他与严辞走在西北的茫茫戈壁大漠中。
张择瑞当时三十有二,虽是人至壮年,本该是j-i,ng力旺盛的年纪,但他却因体弱多病,又不适应大漠变幻莫测的天气,才走到一半的路程,就染上了热疾,只好病殃殃的坐在轿子中。
而严辞将军与他年纪相仿,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
他倒也不负重望,年纪轻轻,就凭借着赫赫战功,稳坐了镇西将军之位。
他自幼习武,身强体壮,武艺高强,自是不曾感染上这些顽疾。
至今,张择瑞仍在内疚:若是他不曾如此无用,他们可能不是现在这般颓废的样子了。
张择瑞至今仍对那几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至今仍记得镇西将军雄姿英发地端坐在大宛马上,一声不吭,埋头赶路,年轻的脸上满是坚毅刻下的线条,j-i,ng神奕奕。
他们这次出行十分隐秘,使团的规模,阵仗皆不是十分隆重,甚至简陋得如同出行逃难的平民,或是一队普通的商队。
这同样也是他们此行用的身份。本该是万无一失,根本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的一次出行。
使团的人皆是由朝廷命官亲自挑选的,——其中就包括了了木尧,——号称绝对真实可信。
一路上的吃食,住宿皆是从简,但他与这位自小锦衣玉食的镇西将军皆不曾抱怨,甚至是心甘情愿。
当然了,这一切也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西北边境近年来,并不太平,贼匪横行乡里,四处敲诈滋事,挑起事端。
边城内,四处充斥着不安与贫穷。
边城的每一位住民皆是衣衫褴褛,瘦的就像只剩一层皮包着瘦弱的骨似的。
城中只有沉默以及随处可见的尸骨。
对了,还有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
他们投宿在一家靠近大漠的客栈中。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也不敢住驿站。
毕竟客栈是人多耳杂,聊胜于无,也无法引起他人多大的关注度。
张择瑞坐在椅子上,与客栈老板套近乎,借机了解最近的战况。
客栈老板一听他们要穿越大漠,就吓破了胆,急忙警告他们:“千万别去啊,这片沙漠可是一片著名的‘死亡地带’。我在这里住久了,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旅人,自认为无所畏惧,结果都有去无回。”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张择瑞假装颓废的说道,配着那副惨白的脸,倒是极有说服力。
客栈老板摇摇头,坚决地说道:“那也不行。是讨生活重要,还是命重要?”
见他这般坚决的阻止他们,张泽瑞有点来了兴趣,半是好奇,半是玩笑的问道:“难道沙漠中有吃人的怪物?就像那些人常说的‘死亡蠕虫’不成?”
客栈老板摇摇头,唇上抵着一根手指,一脸神秘,示意他凑过来听。
张择瑞凑了过去,老板用一种神经兮兮的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又害怕的说到:“那可比吃人的怪物还要可怕,大漠里,有沙盗。”
“噗,哈哈哈!”
张择瑞乐了,指着严辞,学着他的样子,一脸神秘兮兮的问道:“那你知道那人是谁不?”
老板摇摇头,还是第一次注意到那个身形颀长,俊逸的白衣男子。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他啊,可是这里的沙盗头子,这一片都归他管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就是专门来打劫你的。”
“啊!”话音未落,老板就吓了一跳,大惊失色,一个猛跳,撞倒了柜台旁的一把椅子,跌倒在地。
张择瑞望着老板的窘态,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连不苟言笑的严辞也是忍俊不已,轻轻勾了勾唇角。
那客栈老板才知晓他在戏弄他,倒也不恼,绷着大半天的脸,也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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