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低垂着眸,哑声道:“托您的福,暂且还是死不了的。”
确实是死不了,若不是每月都会面临这般大的一次痛楚,他几乎就遗忘了自己已经是一个生命以时辰计算的人了。
其实他昨日与蒋青说过的理由中,还有一条最主要的: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
实在是……
即使不荒废青春,时间也不够用,事那么多,总得分的出孰轻孰重的。现在自己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争取能做完吧。
做到即使他死了,这个朝廷也能脱离他们这些无用的皇帝,继续运行下去。
御医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只能木讷的点点头,宽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依我看,太子殿下定会是洪福齐天的。万一,哪一天遇到一个神医就治好了呢?”
“‘洪福齐天’吗?”
容陌玩味的重复着这个字眼,突然笑吟吟的道:“御医,你知道吗?我出生的那一天,你知道那位国师批我的生辰八字是什么吗?——不是知生那个神棍,是惑死这个半桶水说的——他说我这人福薄,是一副早衰之相,命中受不起荣华富贵。可是,那又如何呢?依我看,我命挺好的,是独生子女,不必与其他皇兄皇弟兄弟阋墙,更不必为了皇位,勾心斗角的。即使是自幼丧母,母家失势,对我也没有丝毫影响。自己喜欢的人恰巧是单恋了自己五年之久,还一直掏心掏肺的爱着我的人。即使我和他随时都有可能死,但黄泉路上还能一同作伴。你看我生死由命吗?我活的好着呢!”
御医不敢吭声,只得在一旁干巴巴的笑了,心中不由有些发毛,他这么说是想对自己表达什么,对自己嘱咐的话都肯定吗?
也不像啊。
所幸,容陌也没真想对这个意义表达什么,只能故作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就让这位御医告退了。
而后容陌敛眉,低声道:“卫宪,听了多久,出来了?”
卫宪一惊,沉默不语的从卧房中走出,直挺挺的跪在容陌面前:“殿下,臣有罪。”
容陌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怎么的?最近一个个的,见到自己不说话就想跪下了。
这才不过盛夏六月天,这么着急的想向自己讨压岁钱吗?
也不对啊,自己的钱都给庇护所了,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这样大不敬的话,容陌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却不敢拿在明面上说。
毕竟,太子殿下的礼仪课还是由卫宪负责的。
而且卫宪要真的算起辈分来,他至少还是自己的舅舅或叔叔,世交的伯父了,倒是他给自己压岁钱,还差不多。
因此容陌只是皮笑r_ou_不笑的起身,扶着卫宪站了起来,笑道:“卫夫子有什么事得罪我了,学生怎敢与你理论啊?”
卫宪的膝盖似乎被粘在了地上,硬邦邦的问道:“难道在下没有错?我伙同他人,私自过问殿下的感情生活,惹殿下不快了,还不算错?”
得,蒋青果然是他派来的。容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倒是不介意卫宪过问这一点,毕竟他确实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般长久的事。因为自己等不到,所以才不敢想。
所以,容陌也只是沉声问到:“已经听到我的回答了?”
卫宪咬了咬牙,抬起眸,眼中一片凌厉的寒光:“臣诚恳请殿下三思!毕竟七王爷与您还是明面上的叔侄关系,您平时与他同进同出,举止亲昵,也无非是只能说是叔侄关系和睦。平时百姓非议你与他的关系,也只能私下里议论。而您若是真的娶他为后了,单不说这合不合礼数,怕是传出去,就会引发轩然大波,对彼此的名声都不好,更会使皇家蒙羞啊!”
容陌一听,眯着眼睛,冷笑了片刻:“名声不好,孤一没去逛街,让皇家多一个浪荡子弟的污点。二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又始乱终弃。怎么会损失皇家的名誉?子卿……他也并非是纨绔子弟,他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军/人。我们就既不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有伤风化,也没有刻意对外宣传,造成声势。我也只不过是正正当当地与他死后,我们能名正言顺的葬在同一个墓里,以对方的伴侣的名义。就这一点,碍着谁了?”
说到这里,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这才忍不住喷涌而出,语气称不上怒气冲冲,只是蕴含着许多读不懂的情绪。
容陌坐在沙发上,蒙着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别扭的道了一句:“抱歉,孤太冲动了。”
他不喜欢给自己找理由,他最近不曾休息是真的,脾气不好是真的,现在火冒三丈也是真的,他并不否认这些。
卫宪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缓缓的道:“没事,习惯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薛……你母后当年说要和皇上在一起时也是这样说的。”
我与他男未婚,女未嫁的,即使是政治联姻,我也认了。我是真的喜欢他,想埋在皇陵里,永远陪着他的那种。就是这一点心愿,我又碍着谁了?
是啊,她没有碍着任何人,只是爱错了人。
容陌张了张嘴,不曾开口接下去。
卫宪与母后的恩怨,自己多多少少也曾了解过一些。
而如今物是人非,也只能唏嘘一片:可惜了。
卫宪占据了天时地利——从小的邻居,青梅竹马——却始终得不到一个“人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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