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寥寥几次主动出门,就是为了去见自己。
容陌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因为容曙将这件事藏得极深,却在他成年后,又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当做炫耀的谈资告诉他。
容陌听了之后,很麻木,没有心疼,只有心酸。
因为无法跟他感同身受,而只有自己能够跟他感同身受时,自己才能称得上理解他,才有资格说自己“心疼”。
只有他也切实感受到了这般滋味,才能真正理解他这几年的生活,这一辈子的生活都是如何撑过来的
所以,容陌从不吝啬于向别人表现他和墨轩的亲昵。
他可以陪他感受一下:一言一行都会遭人非议,一出门就会遭受流言蜚语打击的感受。
所以,容陌出格,放浪形骇,不吝于让别人发现他的叛经离道。
因为这是墨轩这几十年来确确实实挺过来的压力。
他愿意陪他一起,不,是渴望与他感同身受。
但是他的行为仍然是失败的,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人们一样的惧怕他。
不过,容陌至少还是了解到了墨轩平日的一点感受。
不及他千分之一痛苦,却足以压垮别人的舆论压力。
“殿下,叛军来犯。”
自己的副官林晓夜已在殿外催促了,容陌合上砚台,在圣旨上盖了一个章。
他自小就学会了心神两用,即使是心中挂念着墨轩,手上也不曾出过错。
一千多字的圣旨毫无错误的写完,盖上了章。
容陌走出门,顺手交给了几乎与林晓夜形影不离的林生黎。
容陌一面往身上套盔甲,一面询问道:“战况如何?”
林晓夜皱着一张包子脸,几乎挤出了褶皱,但他的声音仍是十分的平稳:“不太好,敌人似乎已经摸清了我们的计划,几乎每一个埋伏点都被他们躲过了。如今,已陷入胶着的状态。属下认为这场仗的胜算并不大。殿下现在去的话,也无多大意义。”
“哦?”容陌饶有兴致的应了一声,对他的结论不置可否。
突然间胸口传来的一阵刺痛,眼前也逐渐模糊了。
容陌脚步一顿,暗自咬了一口舌尖,血腥味溢满了嘴。
“殿下?”林晓夜状若关怀的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失真,仿佛相隔千里传来的,声音十分微弱。
容陌却似无事般抬头,笑道:“总得去一趟,才知道结果吧。即使是必输无疑,那又如何?”
林晓夜愣了愣,暗自摇了摇头,那又如何?
殿下未免想的也太够简单了,即使就是必输无疑了,也要去闯闯吗?
而他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是这般说的吧。林晓夜亲自研究的毒,自然不曾失手过。
林晓夜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却毫无收获。
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确实在预言这方面有一部分的天赋——但容陌他们到达战场时,已经是鸣金收兵了。
伤残老兵们相互扶持的走来,都低垂着头,毫无斗志的模样。
容陌随手扯住了一个人的衣袖,就焦急的询问道:“如何?战况如何?”
那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是嚎啕大哭:“殿下,我们输了。我们……对不起将军了。”
容陌心中一紧,疼痛就迫不及待的涌来,他们在说什么?
这场战难道不是俞良带的兵吗?
他晃了晃,几乎站不稳身子,心中还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说,俞将军,究竟怎么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几乎尝到了口中汹涌而来的腥甜味。
拜托,千万要撑过去。至少不能在这些新兵面前倒下。
那人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道:“俞将军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带了五十个人殿后,怕是已经……牺牲了。
容陌心神一晃,将他随手交代给了林晓夜,就独自登上城楼,远眺游念的驻地。
他却发现游念的驻地相隔长安城竟只有十里了,而且他们的营帐上似乎还悬挂着一样东西。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悬挂的就是俞将军的项上人头。
游念是想让这位忠烈了几十多年的老将军,亲眼目睹着他们是如何践踏他所热爱的土地吗?
容陌这般一想,一时没忍住,呕出了一口淤血,顾不上擦一擦嘴角沾染的血迹,容陌就对身旁的哨兵吩咐道:“不可声张。”
主将倒下了,但他不能倒。
他是主心骨啊,这事若传出去,他们要从哪里借来反击的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次手抽,手机卡了一下,就更新了。所以十二号之前没有更新了。
其实,殿下的态度也代表了我的态度,其实我们根本无法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我们所谓的怜悯是对不幸的人,没有失掉良心的可怜而已。殿下很爱七王爷,所以他选择了去做一样出格的事情,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感受到平时都是怎么过来的就好。
我们最难做到的是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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