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一喜,见司少流迫不及待的便要拆开宣纸,又连忙拦下:“等等。别看。”
这是什么道理。送了人,却又不让人瞧。司少流乖乖的停下手,困惑的望着杨奕。
杨奕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写的不好,乱七八糟的。你,你莫笑话。小叔是个兵蛋子,不似你文墨j-i,ng通。咳咳,你自己瞧瞧便罢了。”
原来是不能在他面前瞧。司少流捏着薄薄的宣纸遇上杨奕望向自己目光,两个人皆怔怔的,移不开也不愿意移开,就这么愣愣的瞧着望着凝视着,一颗心明明还活在胸膛里,又似乎已经脱离了胸口,不再属于自己了。
最后是蒋择庭进来打破僵局。没办法,杨奕晚上还要一个酒宴要参加,极其重要,还牵扯到这一次麻烦。
杨奕嘱咐司少流,晚上可能回不来,不要等了。司少流嘴上答应下来。杨奕走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方才的氛围所影响,拆开那张宣纸的时候司少流的心情是忐忑又好奇的。
四行字,二十个字,铁画银钩。
“婆娑半捧雪,桂魄一缕光。
春得秋觉处,清宁照影来。”
居然是一首诗。
若是给老师看了,一定会骂死他的。怎么骂呢,大概是,狗屁不通。毫无对仗工整之说,更无中心思想之说。
一首诗看下来,根本就连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都看不明白。可不是狗屁不通么。
司少流轻轻笑了一声,抚摸过杨奕的字迹:“这都是什么意思呀。我都瞧不明白了。婆娑……”司少流沉吟片刻,还是不懂,“是树叶婆娑的婆娑,还是佛家中婆娑世界的婆娑。桂魄,是指月亮。那么婆娑也该是名词……人间的半捧雪,月亮的一缕光芒么?”
“春得秋觉……春得秋觉……”司少流吃过了晚饭,消了食洗漱完,在房间里准备休息。可躺在床上,满脑子里却还是杨奕那不明不白,会被文曲星骂不配称作诗的诗。
他又爬了起来,打开灯,趴在房间的窗户上苦苦思索,百思不得解。他望着窗外,夜风呜呜作响,将枯黄的秋叶打的“嚓嚓”作响。
现在是秋天了。
司少流下巴抵在交叠的胳膊上,呆呆的吹了一会儿冷风,想着,来的时候还是春天呢。半年过去了。
于是“清宁照影来”。
照……
是哪一个“照”字。
照水临川的“照”,还是……司远照的“照”。
司少流呆呆的,忽而觉得自己似是懂得了,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懂的。
他不由自主想,杨槊的诗词着实差了些,白瞎了他看了那么多的书。
诶,是呀。杨槊虽然看书,却并非诗词歌赋,更多是兵书史书游记杂书。就是没有历朝历代名家诗词集。
于是,他又在心中默默想,这般说来杨槊是很好的了。都未学过,便给他写诗了呢。
司少流恍恍惚惚的,在未曾知晓杨槊心中所想的情况下,已经下意识的朝着自己所希望的答案去了。
他默念着,婆娑半捧雪,桂魄一缕光……
完了……
睡不着了……
司远照一头磕在自己的胳膊上,心中一遍一遍念着诗句,最后念着念着便成了杨槊杨槊杨槊杨槊……
无数遍念着这个名字,念着念着便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何心中如此欢喜,颇有心满意足,人生圆满之感。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明明,山河那么广阔,他还未曾去看看。
明明,他有一个心上人,但他不能去让这个心上人也喜欢他。
明明,他男儿之身,却困于一隅,无人知他心懂他志,不得出路。
可是,还是心满意足。好像哪怕那么多的求而不得,都不能让他觉得遗憾困苦。明明一生尚长,却好像已经走到尽头,圆满之极。
司少流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喜欢杨奕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
杨奕,一个真正认识了司少流的人。他给了司少流自由与飞翔的权利,他在用平等甚至欣赏的眼光来看待一个毫无根骨的弱者,哪怕他是一位战神。曾经的,第一战神。
得了他,便是司少流一生最大的圆满。
第25章 两心许
杨奕怕是脑袋进了水,大半夜喝醉了还死活要回杨府。蒋择庭没法子,将人给拖了回来。然而还没进门,就被杨奕一脚踹出了门。
那意思,滚回你自己的窝去。
杨奕他脑子没进水。他就是……可能是,进了个人。于是心心念念,就都是那个人。
这个时间,得了杨奕不会回来的消息,整个杨府都静悄悄的,一个两个都熟睡了。
夜风一吹,杨奕清醒些许,正如他所说的,身体醉了心醒着。所以他一个醉鬼竟也稳稳当当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然后看到了一豆昏黄的光。
司少流趴在窗口,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眼睁睁看着那个说不回来了的人扶着墙壁越走越近。夜风里带来了酒的气息,杨奕似乎也才发现司少流房间的灯还亮着,站在门前停住了,往司少流的方向看。
司少流推开房门跑出去,他扶住杨奕,道:“可又是喝了许多,还好么?”
杨奕愣愣的望着亮着光的房门片刻,后低下头看向司少流,不意外的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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