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刚刚若是不管不顾一条道走到黑,天亮之后等待着他的究竟会是什么。先不说林骞伤好之后会不会找他算账,就是顾慎之听到了消息,会不会当场把他逐出家门也是难说。
顾景诚自己算是想明白了,可他毕竟还是少年年纪,脾气大,压不住火,虽说心里明白自己有错,但还是梗着脖子死撑着一句话也不开口,像是要跟顾景羲犟到底似的。他本来就看这个哥哥不顺眼,比他大十岁,什么事都压他一头,是这家里唯一一个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的人,他顾景诚就是死,也不想让顾景羲听见自己认错。
顾景羲也没管顾景诚在几秒钟里迅速展开的丰富内心世界,他向来耐心稀缺,那一点微薄的耐心在面对顾景诚的时候更是迅速消耗殆尽。见顾景诚默不作声,一脸“老子拒不认错”的蛮横表情,顾景羲眉心不易察觉地一拧,脸色没什么变化,可眼神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
他突然大步走到床边,毫不手软地捏住顾景诚的后颈,像是拎着一袋垃圾一样嫌恶地把他扔到地上。顾景诚一个没注意,愣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在地上栽了个跟头,一时间狼狈不堪,脸上一片青一片白。
顾景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边抽了张s-hi巾好整以暇地擦着手,像是仅跟顾景诚有一丝肢体上的接触都让他恶心得想吐。
“闹够了就滚。”顾景羲慢慢地说,清冷的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厌恶。
——不切蛋糕就给我滚。
顾景诚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生日宴——顾景羲也是这样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嘴里说着类似的话。而他是那个即使被顾景羲一巴掌打翻在地,也依旧只敢小声抽噎的懦弱男孩。
十年过去,他还是一点也没变,依然只敢恃强凌弱,依然怯懦。
这突然闯进脑海的自我认知让顾景诚愤怒地红了眼,他张了张嘴,想找出什么话反驳顾景羲,蹦入脑海的句子又显得那么苍白。他还是太年轻了,叶兰苦心为他建造的豪华温室惯坏了他,让他只一经受风霜的吹打,就仿佛要从根里断掉。
顾景羲已经没在看顾景诚了,在他眼里顾景诚从来都算不上什么威胁,只是一个得不到玩具就只会扑向妈妈怀里哭闹的小孩罢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孟的电话。
“王孟,来一趟林骞的公寓,有个垃圾需要你把他送回家。”
身为顾家保镖兼职保姆多年的王孟一向尽职尽责,不仅手机常年二十四小时开机,对顾家一老一小的脾气也几乎了如指掌。接到电话的二十分钟后,他准时地出现在了林骞的家门口,一言不发地把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的小少爷带了出去。
他没在意大半夜的还被顾景羲这个一贯折磨人的祖宗弄醒,也没在意为什么这么晚了这祖宗还会出现在林骞家里,更是对进门之后发现小少爷裸着上身坐在地上,三个人沉默相对的诡异气氛不着一语。王孟只是恪尽职守地坚持住了“保姆”的本分,干净利索地给这个烂摊子的始作俑者擦了屁股。
王孟一走,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跟你约好今晚过来拿东西,你可能忘了。”顾景羲一只手抱臂,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算是解释了他造访的缘由。
林骞想起前些天顾景羲好像确实跟他提过要来拿东西的事,而他也的确把这件事加在了备忘录里。可今晚的交易实在是太过重要,占据了他大半的j-i,ng力,一时就把这茬给忘了。顾景羲有林骞家里的钥匙,在林骞刚搬进新住所的时候就给了他一把,可他一般去林骞家之前一定会提前跟林骞约好时间,等林骞晚上到家给他发消息,他才会过来。
这次约莫是左等右等没收到林骞的消息,顾景羲就自己过来了。也幸亏顾景羲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局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林骞的知觉恢复大半,他用能动的左手把刚刚被顾景诚扯开的睡衣拉上去一点,有些尴尬。顾景羲解释了自己的缘由,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顾景羲解释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局面。顾景诚突然发疯,他始料未及,被顾景羲撞见这样的场面,他更是郁闷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偏偏这种事情还不好解释,越解释就越描越黑。
林骞一口气卡在胸口,进不得出不得,而药效渐渐过去,被他挣裂的伤口又再次疼痛起来,让他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顾景羲见他这幅模样,不发一语,只慢慢地皱起了眉。
“伤口裂了,重新换药吧。”
他把钥匙放进口袋,走到林骞的床边蹲下身,轻车熟路地从他的床头柜里找出急救药箱和张寒钦留下的药。从英国回来之后,林骞与顾景羲的距离越发疏远,若非必要,顾景羲几乎不会来林骞的住所,可这屋子里为数不多的摆设他却是了如指掌。
顾景羲从药箱里拿出医用绷带,指间挑开林骞早已被血水浸透的衣服,就要给林骞拆绷带。
林骞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顾景羲。他本来就只穿着睡衣,拆了绷带上半身就几乎□□,刚刚被顾景诚强行扯开衣襟的不适还未散去,实在不想就这样袒露在顾景羲面前。
“我自己……我自己来吧。”林骞勉强笑道。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就像个二级残废,还自己来?”顾景羲眉头一拧,语气明显变坏了起来。他一生气嘴巴就特别毒,丝毫没有考虑过林骞这个重病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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