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课的时候,孩子们总是会站起来用动听的嗓音对着她说,“老师好。”她也会淡淡地冲他们微笑,然后看着他们渴望知识的眼睛,告诉他们关于美的知识。
学生们很奇怪,他们从来没有上过美术课,对于画画的知识特别贫乏。
她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一群单纯质朴的孩子们,她告诉他们要认真地学习画画。
一位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抢着说,“我们美术课都是语文老师教的!”
全班同学哄笑,因为真的是在钟语之前,还没有过正经的美术教育,他们,哪还有真正的美术课呢?
钟语一听,就大概了解了他们的情况,他们的家乡是多么美,他们的心灵也是多么美,可是如果,他们没有意识到这种美丽,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钟语在学校里安了家,这里的人们都质朴热情,一听说有城里的人来教书,纷纷出来欢迎。
村子里山清水秀,背靠大山,学校门前流淌过一条大河,钟语时常在那条河前驻足,土地迸发出清新的气质,整日感染着钟语,从头到脚洗涤着她的心灵。
她好像重新回到了起点,她教村里那些可爱的孩子画画,村里资源贫瘠,只用了为数不多的资源来买可供画画的颜料,但是在钟语眼里,这些单纯的小朋友身上迸发出来的灵性是她这个月来看到的最为可贵的事情,每当有孩子睁着她的大眼睛问钟语,“老师,我应该怎样学画画?”时,她都微微一笑,看着她说,“只要用心,就可以。”
在这里,她没有那些纷杂的事物,只一心恭敬地落笔、一笔一画画下眼前的景象,有些是美丽的村庄,有些是这些单纯的孩子,孩子在她的引导下渐渐安静下来,学习去画一朵花,一个人。
她想起在云南时分,见到的那个大师。她想他告诉自己的话,“要问你自己。”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三年了,她从那个大城市出来了,但不同上次真正的逃避,这次她是想清楚了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想清楚要怎么对待画了。
她偶尔跟母亲联络,顺便听听其他人的消息,她听母亲说,“那个蒋男,据说回到了镇上,跟一个姑娘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挺幸福的。还有那个以前常来家里的男生,据说收购了一家公司,成为了上市公司的股东,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还有跟你要好的女同学,在咱们市里当美术老师,业余时间啊,也带带辅导班,挣挣外快。”
母亲的声音里有了一种平静,她现在看开了一切,但是她又非常地想念钟语,她在电话里静静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钟语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也没有明确回答母亲的问题,她听见母亲用思念又急切的声音说,“回来吧,大家都快忘了你了。”
钟语此时正在宿舍里看着孩子们的画,她也非常想念母亲。只是现在,她更想更好地照顾这群小孩,她告诉母亲,“妈,我现在在教书,还暂时回不来。”
母亲轻“唔”一声,也没有说什么,她明白当年的事件对钟语的影响有多大,那孩子跟她的脾气一模一样,什么都好,就是心太硬,受不了别人的指责,她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花了好长时间找到她的踪迹,听当年找到她的那个男孩说,钟语当时烂醉如泥,蓬头垢面地瘫在一个狭长闷臭的房间里,每天就借酒浇愁谁也不理。
好在那个男孩把她带了回家,她在她的身边待着,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不心疼,看着她那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哭了一宿又一宿,日夜陪在她身边,这才让钟语慢慢缓了过来。
钟语之前恨廖伟,可是那时却是对他充满感激,要不是他,自己怎么能像现在这么平静呢。不过她想她对他也不敢再说爱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再去奢求爱了。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激情了,现在她平静如水,在村庄里教学生怎样画画,她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再见到他了,就像母亲告诉自己的,他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她听母亲说周朝最终被免了职,那些莫须有的八卦成了调查他的□□,在他身上,有比这更加严重的事情,他起先被学校暂停了教授资格,后来在调查一桩利用艺术品进行地下洗钱的过程中,周朝背后所作所为才真正浮出水面,当初廖伟不同意和周朝合作,就是因为对于他所从事的交易倍感担心,廖伟那样警告钟语都没能阻止她和他们走的那么进,还被钟语认为是自己在背后搅局,不想让她有更好的前途。
最终法院的审判结果是,周朝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
钟语看到消息的时候,既惊讶又难过。她从始至终她对老师都怀着一颗尊敬的心,没想到他们利用艺术品地下交易,甚至差点把自己也牵涉之中,要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周老师的妻子冲动闹事,她很有可能被蒙蔽了双眼而跟他们一块进行洗钱活动。
祸事也不一定是坏事,也许正是因为钟语被泼才成了整个事件的□□,周朝引火上身。所以,两个人才有了今天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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