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受呢?她不能,她在无情的岁月里熬掉了自己的思念,剩下的就只有愤怒,幽幽灯火为谁点亮,燃烧的不过是自己的青春。
奶奶一言不发,蒋男心里有些发虚,他打也打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他们大门紧闭逃也逃不出去,村里人只会看热闹,并不会管这些闲事。他想不到什么办法。
他低着头,听到威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可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自己的母亲,“我还是那句话,你要走就走,留下来就得按照我的规矩,你自己选择。”
“但他你得给我留下。”拐棍指到了蒋男面前。
蒋男妈哭出了声,“男男上学怎么办啊?”
奶奶不理会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你就别管了。”
母亲走了,蒋男看着她走的,她走之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蒋男,但蒋男执意不要,他害怕母亲受委屈。
可是母亲能去哪里呢,她一个女人家,去到哪里都得受别人的冷眼,去到哪里都是无尽的漂泊。
蒋男不打算念书了,他成天站在高高的垄地里看远方,他站在母亲离开的那个地方,他不等着母亲回来,只是期待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他冲奶奶说,“奶奶,我要出去打工。”像多年前他父亲提出的那样,他咬了几个包子,没看奶奶的脸色,咕噜喝下一碗汤就收拾东西去了。
奶奶知道拦不住他了,只说了一句,“外头天不好了,你就回来。”
蒋男“嗯”了一声,话也没说,给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就离开了村里。
他想了想,他最大的问题是没钱,第一天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只有几块钱,他躲在镇上的一个桥洞里,秋天夜晚的风夹杂了些些凉意,他穿着单薄,只穿一件长t恤,在刺骨的冷风中睡着了。
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钱。
他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白天他在火车站里捡废品,这样每天差不多有100多块的收入,除去吃饭之外他每天能挣7、80,渐渐地他攒下一点积蓄,通过废品站的老板认识了饼干厂的老板,老板同意让蒋男进厂干活。
他偶尔也想想,钟语现在在干嘛,他掏出那副钟语送给他的画,看着两个美好的人儿,就能熬过最苦的一段时光。
饼干厂的老板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蒋男,问他今年多大。
蒋男把袖子撸下来,生怕别人不要他,“我今年19岁。”
“能干重活吗?”
“能。”
“先适用三天,行了留下,不行走人。”饼干厂的老板对此一点也不客气,蒋男也顾不上这些冷眼,他瞅着重活累活就开始干,装箱搬货什么都不在话下。
冬天的饼干厂又冷又干,偌大的厂子只有他和女工几个人,冷风从破碎的玻璃窗口灌进来,一直灌进梁男的心里,他从没有度过这么冷的冬天,手指因为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而变得剧烈疼痛,一次机器故障差点绞伤他的胳膊,幸亏在厂工王姐的提醒下,他才逃过一劫。
此时离搬家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他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钟语有没有考上心仪的学校,奶奶过得好不好。
钟语经过了那段地狱式的训练之后,参加了艺考,并去美院参加了面试,考完试后她一个暑假都在无所事事之中度过,尽管有淼淼来找她,她还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对画画好像也失去了信心,考完试后,老钟送了她一部小灵通,为的是以后方便联系,但是钟语的通讯录除了老钟和家里的联系方式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她偶尔想起蒋男,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她想他那么优秀,肯定考上了心仪的学校,时间让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她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她无所事事地游荡在街头,街还是熟悉的街,但是早已物是人非,妈妈像变了个人,爸爸长时间不回家,她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她终于能够体会蒙克的那副《呐喊》,一个扭曲的幽灵双手抱头,控诉着世间的一切。
那么她呢,她要控诉什么?
蒋男在饼干厂过完一个冬天之后,他攒了一些钱,在经历这一系列打击之后,他不想念书了,他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对自己的人生有多大影响,他只是没钱,没钱。那种因为贫穷受尽人的冷眼的屈辱在他心里久久挥之不去,因为贫穷体会到的艰苦没有人能知道,上大学对他来说,也许只能是存在心里的一个梦了。
多年以后,蒋男想起自己那时的决定,还是会后悔万分,只是他没得选,世界上没有如果这件事,如果他上了大学,那么他就能够骄傲地站在钟语面前,和她聊聊那些梦想和艺术,可是从他第一眼见到钟语时,他就知道,他们这辈子注定不会在一起的。
他很少哭了,从村子里出来之后,蒋男就打算咬牙干出一番事业,从收废品到饼干厂,从饼干厂到自己一个找路子做生意,他陆续卖过水果,摆过地摊,在那些小贩中杀出一条血路,与他一块做生意的都说他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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