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声音一如多年前那般好听,冷冷清清的,却带着磁性。
对于他来找自己的来意,陈赫嘉倒是清楚得很,心底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涌上来,陈赫嘉故作轻松地微微后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椅背,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分手这么些年,你也就见过我两次,这是第三次,怎么,又兴师问罪来了?”
温言的眼里有冷意,“你也知道是又。”
陈赫嘉一滞。
但也仅是僵硬了那么一瞬,陈赫嘉才又重新撑起笑容,“温教授,这一次,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忍不住就将这个称呼叫出口——温教授。明明是在他们分手之后,温言才一步步爬上b大历史系的教授的位子,但其实,作为这么些年来对温言了解得够清楚的人,陈赫嘉想叫他一声教授很久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符合教授这个职称,足够优雅,又足够博学,尽管这一切早已和他无关。
只是幸好,温言似乎没对他这个称呼有所异议,而是微微抬了眼,“是吗?这次的事情,你不想做个解释?”
——他一门心思都在温衍身上。
陈赫嘉忍不住在餐桌上轻轻扣动食指,“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解释的。倒是你,匿了三年却被这个消息炸出来,温衍这个脑袋还真是砸得值。”
温言立马回击他:“陈赫嘉,温衍是无辜的!”
“他无辜?”
陈赫嘉忍不住咬了牙,心底的掩埋的情绪开始发酵升腾,一直酸到口腔来,“我就不无辜?”
明明这次的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这种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三次。”
温言用着严厉的口吻,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的温衍着想,陈赫嘉的表情忍不住变得y-in郁又嘲讽。
“呵。”他笑。“温言,我认识你比他长,喜欢你比他久,你凭什么信他不信我?”
“三年前我就为你们温家背了一回黑锅,还差点——”
理智将缰绳拉回来,陈赫嘉忽然止住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是啊,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更长,他喜欢这个人的时间也更久,但凭什么,凭什么温衍就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得到这个人的真心?
那一颗他用了七年都捂不热的真心。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陈赫嘉陪着这个人一起走过,几乎把所有的最好的青春都给了这个人,但实际上呢?他们所谓的情侣关系不过是他一人死撑而已,在温言的世界里,学术和科研永远是第一位,而他则不过是个自动贴上来的廉价情人。
和裴初比,他好得哪去?
他们甚至都没有上过床!
而现在,温衍一出事,几乎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他,好像他的嫉妒不甘早已被窥破一般,裴初、谭永辉,甚至是温言都对他来兴师问罪,可是扪心自问,自己什么时候陷害过温衍?
就因为三年前的事情吗?可是那他妈该死的是谭永辉和温钟国的交易!
他尽心尽力地从中斡旋,甚至一再提醒温衍,是温衍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能怪谁?
温衍啊温衍,他就是被保护得太好,时至今日,温衍都以为三年前的那桩丑闻是他陈赫嘉下的手,甚至把自己往死里恨,可他也不想想,谭永辉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他而自贬身价去拖一个二线艺人下水?
他还没那么高贵。
等到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陈赫嘉自己都不记得在冲动之下对温言说了一些什么,他一低头,才发现是自己放在桌上的新手机在响。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陈赫嘉笑一笑,拿起手机的那瞬却连身体都忍不住僵直了起来。
来电人:龙城。
——————
一个人的喜欢到底可以维持多久?
一周?三个月?一年?亦或者是十年?
陈赫嘉经常迷茫地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屡屡拒绝这个人了,他却还永远保持热情和笑脸,甚至不顾一切地追随他?
明明……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喜欢而已。
陈赫嘉在自己的房子里光着脚坐在沙发上抽烟,因着是晚上,所以客厅、书房、浴室的灯都因为被使用过而亮着,家里所有的家具也因为干净光洁而被灯光照得泛着冷光,这使得这座公寓终于亮出它的真面目:大、空,且冷清。
除了陈赫嘉指间奋力燃烧着的香烟。
其实他很久都没有抽烟了。
一如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搭理过龙城这个人。
今天是迫于形势之下接了那个电话,却能在接通的一瞬间听到那个男孩欢快里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赫嘉?是你吗!”
他才不过轻轻“嗯”了一声,那边就十分满足地大叹一声:“你离开香港果然是对的,都怪那该死的谭永辉,他都不让我见你!”
说完,又似乎用了怨念的语气,“赫嘉,你都好久没有接过我电话了,我好想你啊……”
这句话说得像得不到糖的小孩一样。
而实际上,龙城的长相也的确是个娃娃脸,他一向擅长用他这张看起来无害纯真的脸来讨得人们欢心,甚至在最开始,两个人才认识的时候,连他也差点被蒙蔽,直到发现这个男孩的恐怖占有欲、和为了得到所爱之物而不择手段的性格,他才不得不远离他。
龙城……
陈赫嘉叹了一口气。
最近不是在m国呆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又跑回z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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