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吃喝和儿子秀聊天占了过半时光,偶尔磨一下颜色,画朵花或草,偶尔午睡,一睁眼又入夜了。
日头哪么短,时光那么飞速。
她哪有闲余发展兴趣。
就一辈子画画得了,反正也画了半辈子。
忽地,有人出声问:“申画师为何不想学?”
申小枝回首一望。
只见淡绿的纱帘后走出一位玉人,一身清雅的绿意配上一张j-i,ng致瓜子小脸,眉眼如画,樱唇不点而朱,艳而不俗,左眼角下妆着一点美人痣,正是有翠乐坊的坊主:翠伞。
翠伞不但人美,更通晓音律,是仅次于罗家独女的瑟琴大师。
申小枝与她相识是因为同门师弟:辛爷。
辛爷情人遍布三原国上下,最有名,也是他最纵宠的两位红颜知己,一位就是眼前的乐坊老板翠伞,另一位是东门花家的女儿花红朵。
二人色艺双绝,兰质蕙心,独钟情于辛爷一人,难免教金都城的才子们又妒又恨,常至惠芳桥底喝酒,酒后大肆痛骂一番。
申画师曾夜里挑灯,躲在竹林中偷听那些词汇丰富的咒骂,画出《夜竹》这幅佳作。
“总不得闲。”申小枝答。
闻言,美人挑眉冷视。“闭门赏月尚有闲,申画师要闲是易如反掌之事。”意思是不要拿没有空闲当借口,懒就是懒。
美人总是恃才傲物,恃美无礼,尤其是极美艳的美人更是如此。
申小枝轻咳一声,回道:“申某专注绘画,故总不得闲。”
“哼!”
翠伞冷哼一声,一脸认真地教育:“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那些无能臭男人自卑的说词。绘画虽好,但习乐能通晓天地之灵气。无才能的女子易枯燥失色,申画师该不会想梅开三度?”
好毒啊!
申小枝脚一滑,差点站不住。
这根本是恃美行凶。
她不过是说没有空闲学排萧,美人便狠心往她心口c-h-a刀,还暗讽她要三嫁,一嫁都快要了她半条命,二嫁尚没有半点消息,还三……三嫁?!
被人猛打了一下,不奉还就不是申小枝了。
“翠老板说得是。说得是。申某近日的确有些枯燥失色,所以去了一趟金乌楼。师弟还着我问候翠老板呢!”
听闻两人有点争闹,已有段时间不来往,谣传翠伞将失宠。
闻言,美人脸皮一僵,将手中包好的物件递给她,道:“这是琴弦。”
申小枝接过,笑问:“哦,多少钱?”檀香习瑟琴已有三载,琴音悦耳,她喜爱听之。今日难得路过有翠坊,替她买几根琴弦替换,来日可多听琴声。
翠伞转回案后,摇头说不用了。
申小枝抽出钱袋,说:“翠老板,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小本经营,怎可赊账。”
那头美人冷声回道:“委屈申画师陪辛爷玩乐。这……就当是辛苦费吧!反正那人心都烂了,也不值几个钱!”
这下,申小枝真是站不稳了。
浑身一颤。
徐有墨适时扶住她。
听到她张开小嘴,轻声道:“有墨,快走!”再不走,我快要被人用唾液毒死啦!她丢下碎银,二人匆忙逃出了有翠乐坊。
明照小巷内,商铺林立,以手工艺店铺居多。
未出嫁前申小枝常陪兄长前来挑选刀具或石材。她眼光好,常有惊人的收获,兄妹两人常满载而归。
那时的她尚不知人间疾苦。
那时的她仍是申家姑娘。
临近午时,小巷内的人家开始煎炒煮炸,准备午膳。食物的香气随风飘扬在街上,诱人食指大动。
申小枝吩咐阿志:“你去寻林峰,着他在路口等。我和有墨一会到。”
少年应声。
申小枝再回首,少年一闪身,便已没了踪影。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久违的脸容,她凤眸瞪直,身体僵化,提步却迈不开步子。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他了。
只是心中的“以为”总抱着一丝微弱的光芒。或者……也许……会在某日相见……会相见的。
心底深处偶而升起这样执拗的念头。
大概多久没见面了?!
四年,还是五年?
不,应该有六年了。
他脱去稚气,已长成了厚壮的青年。
墨绿色云缎的长衫,宽袖之上绣着两株忘忧草,长发束起以玉为冠,敦厚的脸容未变,只是肤色越发黝黑,身形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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