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一提便让孙七子脸红耳赤。
她再大胆,也不敢跟大哥学画呀!
孙大终年不出足,只因他专心画秘戏图。
孙氏书房最畅销的秘戏集皆是出自他一人之手。外间谣传他的妾氏们,不过是他描绘的对象。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去跟他学绘画?
难道是学秘戏图么?!
“大哥,这……这不是七娃的意思。一切都是由阿娘安排的。”见孙大激动无比,孙七子只好抬出亲娘来作挡箭牌。
孙大微怔,直了直身子,追问:“当真是阿娘安排的?”
孙七子睁眼说瞎话,扯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申画师本不愿收弟子,若不是阿娘出手,她又怎么可能收我为徒呢?”
虽然孙七子也不明白孙夫人如何办到的。但只要孙夫人愿意出手,事一定能成,只是她不轻易出手罢了!
孙大想:七娃,是孙家最听话,也是他最可爱,最纯真的妹妹,不可能说谎。如果是阿娘安排的,他也不敢有异。
孙大一脸可惜,直起身子,大手拍了拍她的俊脸,安慰:“七娃,辛苦你了!在孙家阿娘就是皇帝,阿娘的命令谁也不敢反抗。苦了你!!”
“反正我回金都后也闲着,去学个技能,或许往后能帮得上孙家。”孙七子笑说。
她灿融的笑脸近在眼前,比盛开的葵花还要灿烂。
孙大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妹妹,往她的俊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而亭子外,恰巧有一名小丫环,路过——
会是大哥么?!
她想。
拼尽最后一口气,求饶:“大哥!是七娃不对!”
可惜身后那人无动于衷,手劲加重,几乎捏碎她的骨头。不是大哥,那会是谁?是什么人胆敢在孙府袭击她?!
第八章
午后,乌云扯着冬阳入内。
天色突然转暗,白雪自空中纷纷扬扬飘下,有几朵随风落在孙七子的脸颊以及发鬓上,继而化作水珠坠落。
她会死么?
就在自己的家中。
孙七子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拜入申画师门下,成为她的弟子,不用找借口也能进出大椒小舍。
像今日,她竟然走进她的闺房。
难道是因为她要死了,所以上苍才见怜,让她亲近一回?呜……
申画师!
小枝姐姐!
我尚不曾,不曾与你表明,表明我的心意。又怎可随便死去?!
你可知,我七岁那年的夏日曾偷偷潜入申府。本来是想替阿娘采几枝荷花,讨她欢喜。却在一池绿意的荷塘中遇见到了你。
你着柳黄色的丝罗裙,半跪坐在小船上,就像一朵刚舒展花瓣的荷花,又像摆在庙堂之上供奉的仙女,高高在上,美丽又圣洁。
我移不开我的眼,直直地盯着你。
你捧着画板,微垂首,露出一截雪白的颈,松散的乌发总是不经意垂下。你不耐烦地拨开,再拨开……
你可知我多想上前,替你拢起那一络乱发。
我的眼神过于灼热,而你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与我的第一句话,我至今记得。你的声音是多么清甜,比我吃过的任何一个西瓜都要甜。
你问:妹妹,你来采荷花啊?
我说是。
你向我招手说:那你过来我这儿,我划船让你多采些。
我问你:姐姐,为什么知道我是女娃?(家里仆人老是弄混,以为我是府中的公子。因为她个高,又老穿哥哥们的衣衫。)
你笑说:你长得这么可爱,肯定是妹妹啦!
那初夏的午后,你放下画板,划着小船陪我采了一大把荷花。
你说:这是我阿娘种的。每年都会开很多,很多哦!你想摘,随时过来。
我问:姐姐,你不用问问你阿娘,就让我摘这么多。
那时你的眼中分明有泪。
你笑说:我阿娘在天上,和星星在一块。这池荷花是她为我种的,她说等我将这池荷花,一枝,一枝画完了,我们会在天上的星星那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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