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眼明手快,将其反手按在墙上,喝斥:“谁人竟敢莽撞我家夫人?”
那人使劲挣扎,却挣不脱,只好表明身份:“我……我是德光……申……申画师我是德光呀!德光。”
阿里一听,竟是认得申画师,便回首问:“夫人,认识此人么?”
申画师往前一步,侧身一望。一头泛黄的粗发似乎在哪见过,又见他面目犁黑,尖锐声音神叨念叨的。
莫非是那位德光?!
她头皮一麻,轻摇头。“我不识得。”
被阿里死死扣在墙上的德光一听,不可置信地高呼:“申画师!我是德光,曾是皇家画院的成员,您最,最,最喜欢的德光呀!不过是两载时光,您……您怎么就忘了我呀!我对您克恭克顺,怎就忘了我呀!我是德光呀!申画师……”
德光的叫嚷引来百姓好奇的观望。
一来他的举动和声音教人无法忽略,二来在杏花镇他也算是名士。
果然是令人头疼的人物。
再嚷下去,连老杜家的柴犬知道她来了杏花镇。
申小枝下令:“封嘴。”
阿里捂住他的嘴,扰民的躁音顿时淹没。在门外争辩,实在太招人注目,申画师提着酒,转入璟园内闲置的一所后院,着掌柜不让外人进出。她才让阿里放开德光。
掌心沾上粘稠的唾液。
恶心的教他眉头一皱。
阿里偷偷地抹回主人身上,然后一脸淡定地回到申画师身后。
德光连呸了两声,揉揉被捂痛的嘴巴,他扬声不是指责申画师不认他,反而指责申画师到杏花镇却不通知他。若不是他听闻酒友说昨日璟园来了位漂亮的小娘子,肤白如雪,胃口极大。
他想会不会是申画师。
结果他猜得没错。
就是让杏花镇闻名全国的申画师。
“我不过是路经,今日就离开,不愿打扰。”申画师有礼地回道。
德光爱画如痴,画技却平平,因家有恒产,故结交众多画友,他与虎头大师是旧识。那年,她和虎头应工部之邀,绘制一副纷河图,途经杏花镇,虎头引见两人相识。
德光自小闻得申画师的美名,各方讨好,设宴招待,知其嗜酒,不惜端出几坛珍藏。那日,他在杏花林中设宴,贪杯的申画师醉意纷纭,绘下《春杏图》。
命运轮转总是教人惊叹,似是巧合,也似是早有安排。
那一日,三原国多了一幅名作;那一日德光有了拼命追随的目标。他离乡别井,入皇室画院学习,以为能拜申画师为师,偏申画师初为人母,甚少外出,更别提拜师。
他沾着朋友虎头大师的光,与申画师有过几面之缘,拜师一事也被申画师婉拒了,后因画技平平被院长劝退回乡。
德光坚持:“不管路过,还是经过。申画师大驾光临杏花镇,怎能不招待。”
申小枝是明白德光。
此人向来说不通,只按自己思想说话办事,除非打昏他,逃走。
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入内,这波c,ao作实行起来不妥当。
多留半日,没问题……吧!
不管申画师有没有答应留下,德光在脑海已拟好宾客名单和酒席。他兴奋地说:“最近我收了几坛龙山,那酒香呀,飘香一巷子哟。还有女儿红和鉴湖,花雕……总之,申画师想喝的酒,我这都有。随我来,包您尽兴而归!哈哈哈……”
内院一串恣意的大笑,令寻申画师的孙苓,脚下一住。她是主子,掌柜自不会阻拦。展目所见,申画师与陌生男子交谈,那男子兴奋莫名,指手画脚,说个不停。
又是她的爱慕者么?!
这一边,申画师发现她,提步走向她,紧跟其后的德光追问:“这位爷是哪位?”
如此年轻俊俏,教人过目不忘。
申小枝跨步,一把抓住孙苓的衣袖晃了晃,暧昧地对她一笑,转身对德光说:“这是我相公,孙……孙明。孙明。”
德光一愕,马上露出一道你懂我懂的笑意:“上一年闻得申画师和离一事,原以为是胡言。没料到竟是真的。唉!”他别具用心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公子,心想:女人果然爱俏。
元家二公子虽清秀,与眼前的孙公子一比,一眼辩高低。
画师最喜风/流/韵事,绘画界是不会批判申画师和离或再嫁。国宝级的画师纵是八婚,十嫁,只会成为一则美谈,任人传颂,绝不会影响到她崇高的地位。
灼热的视线让人发毛。
孙苓无法阻止申画师的随口胡诌,两人化作夫妇身份只为了行走方便,遇熟人她为何仍要撒谎?
她尴尬地与德光问好。
德光偏首跟申画师挤眉弄眼,轻声问:“申画师您上哪钓到这么俊的人儿?”他声线尖锐,压低声音作用不大,在场人人听见。阿里忍俊不禁,转身面向墙壁,宽厚的肩膀微抖。
孙苓已不敢抬头。
申画师倒是淡定地回道 :“告诉你了,就没意思。”
“哈哈哈……”
不愧是高傲的申画师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德光在前领路,申画师和孙苓在后,阿里殿后,三人暂时放下出行计划,前往德光安排的酒馆饱吃一顿,只是酒一入肚,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说好半日,结果是延到明日,趁德光醉倒未醒,三人赶紧上路。
一路出行偶遇熟人,喝一场小酒,本是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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