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镜坐在靠窗那边,喻文州走过去,和黄少天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一齐对着郑轩微笑。方世镜说:“坐。”
郑轩紧张得差点就原地坐地上了。
“不要紧张,没什么别的事。”方世镜安抚他,“就是队里希望让你注册成为正式选手,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有点要命……郑轩嘴里有点发干:“队长,我……我可以吗?”
“你的成绩很足够了,正好队里也正需要一个中远距离的主力输出。”方世镜笑着摇摇头,“郑轩,你要更相信自己一点。”
“就是!”黄少天在一边帮腔,“你就是心态太缩,活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年轻人啊,怎么没有一点青春的活力!”
郑轩朝黄少天翻了个白眼。
喻文州也笑笑:“我都可以,你当然可以。”
郑轩白眼翻不下去了,低着头研究了一会儿桌面的纹路,抬起视线对方世镜点了点头:“好。”
他确实有被喻文州宽慰到,倒不是因为觉得喻文州比自己更可能掉链子,而是因为跟喻文州在一块儿呆久了,老觉得“管他呢,总会有办法”,正如几年以后他在采访里说:“我们蓝雨的人,都有一股谜之自信。”
“好好好,那就决定了。”方世镜很是满意,侧头交代喻文州,“文州你帮我把这几张推荐表送到经理那里去。”
“我——”黄少天跳起来似乎想跟着去,被方世镜瞥了一眼,瞬间改口道,“去倒杯水!你们还喝不喝?”
喻文州打了个招呼,出门送东西去了,黄少天端着个杯子悻悻地转了一圈,陪着笑蹭回来:“嘿嘿,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算你还比较机灵。”方世镜白他一眼,招呼黄少天和郑轩坐好,“我这个赛季打完就要离队了。”
黄少天和郑轩都沉默了下来。
方世镜笑着摇摇头,顿了一顿,又说:“我退役以后,会由文州接任队长,少天来当副队。”
“这个我们知道!”黄少天接话,“坚决拥护!”
“你真是消停不了三秒钟,”方世镜头疼,“听我把话说完。文州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虽然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缺点也摆在那里,新人上场就当队长本来压力就很大,更何况是他。所以我希望……我希望,你们两位和他一起出道的队友,无论如何,一定要站在他这边。”
郑轩和黄少天郑重其事地点头,方世镜接着问他们:“那么,如果,如果文州在场上的指挥出现了错误怎么办?”
方世镜的目光注视着郑轩,郑轩苦恼地揉了揉后脑勺:“那我和他商量着改变策略?”
方世镜又看了看黄少天,黄少天则飞快地回答:“文州不会有错!文州永远正确!”
“很好。”方世镜微笑着朝他们眨了眨眼睛,“记住你们成为职业选手以后的第一课:赛场上没有犹豫的空间。”
故事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郑轩给喻文州打来一个电话。
“喂?”喻文州接通了电话,转进了自己的房间,语气里带着笑,“不是在跟方锐大大吃烧烤吗怎么想起我来了,小蝌蚪找妈妈?”
“抬头看见月色不错连忙要向您汇报啊,苟利队长生死以……”
喻文州翻了个白眼:“哦闭嘴吧我亲爱的朋友!”
郑轩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来,他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跟方锐大大的聚餐已经结束了。”
“所以就来祸害我了?”
“所以就为刚刚祸害了你来随便表示一下歉意。”
喻文州脑子转了一转,立刻反应过来郑轩在说刚刚的消息里喜欢不喜欢的事情,他不置可否地弯了一下嘴角:“不是很懂你们的脑回路……”
“没有什么脑回路,不过是觉得你们很合适罢了。”郑轩说,“方锐大大也是这样觉得的,你的每一个向你提过这种事情的朋友应该也是这样觉得的。”
“怎么合适?”喻文州问,“性别就不太合适啊。”
“说得好像你真的很在意这一点一样。”郑轩用一种仿佛他很了解喻文州似的语调说,“少来这套啊,我可是知道你的,你哪里有看起来那样循规蹈矩。”
如果真的那么循规蹈矩你也不会成为我们队长了,至少为了你真正热爱的事物你才不会管什么别人的目光,郑轩在心里补充道,只听喻文州说:“你确实挺了解我的。”
“我有的时候,”他接着说,好似看出了郑轩心里想说的话,“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目光,和意见,虚心接受。”
“坚决不改。”
“没错,谢谢。”
“并没有谁在表扬你。”郑轩啧了一声,“虽然那确实是因为你对大部分事情都有很成熟敏锐的想法。”
“这回是在表扬我吧?”喻文州语气轻快,“对这事我也有成熟敏锐的想法。”
“不,你没有。你甚至没去想,你只是习惯了。”
喻文州不得不承认郑轩真是一个哲学家,因为他总是懒得出头,掩在众人之中,所以更能看见许多走得太快的人看不见的事。他击中了喻文州的软肋,而喻文州居然在被他击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这一处软肋。
只是习惯了。喻文州咀嚼着这句话。他确实习惯了,黄少天的存在理所当然,甚至性别为他们增添了一道保险,他们是朋友,战友,知己,这样的关系已经足够舒适,所以没有动力也没有契机或者勇气往进一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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