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小年纪,这般有主意!比先帝还甚!”英国公说起皇帝那执拗的小孩子脾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景砚见此情景,又觉好笑,又是无奈。
英国公又道:“既说朝中人心凌乱,怕是已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了?”
“是,”景砚点点头,“这人旁人动不得,须得倚仗父亲。”
她没忘了送自己的老父亲一顶大高帽。
英国公隐有所觉,蹙眉道:“那人,怕是不好动吧?他再不济,也是许多代的根基了……不若等陛下凯旋之后,再动手?”
景砚不同意道:“恐怕那时已是迟了。女儿所担心者,就是那人同北郑勾结,危害皇帝的安危。”
“你倒在意陛下到了十分!几十万人护着她,谁又能如何了她?”
英国公要是知道了五原城之事,恐怕就不这般想了。
景砚垂眸看着案上宇文睿用惯的朱笔,缓缓道:“女儿更想她在外征战的这段日子里,为她除去朝中的隐患。到时候,天下一统,海晏河清,外无外忧,内无内患,她会更欢喜的。”
英国公听着,一抹诧异从心底升起。他盯着景砚的脸,总觉得那表情似曾相识。这念头在他的脑中盘旋往来,挥之不去,令他难安。
第154章 国士
若说景砚在大周朝堂上的手段是敲山震虎的话,那么宇文睿在望北关的作为便可称得上是顺理成章了。
冯异是个聪明人,为官几十载,何为“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他是极明白的。几日来,他察言观色,发现皇帝虽然不动声色地夺了他的兵权,可言语间对他还是极客气的,尤其是对他严守望北关许多年未曾有一丝一毫的纰漏这件事儿时常大加赞许。冯异顿觉吃了颗定心丸——
他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有守成之才,却乏进取之力。皇帝眼下最最急于做的,便是全力攻打北郑,这显然不是自己擅长的。此情此景之下,他很该急流勇退把立功扬名的机会让给更有能力者。反正皇帝记得自己的功劳就好,只要有朝一日北郑被攻下,皇帝江山一统,她自然会记得自己曾经的辛苦,届时加官进爵的,还会少了自己的吗?
何况,他清楚自己的年岁,已过不惑之年,还打打杀杀个什么?何不安心替皇帝守住后方,坐等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那一天的到来呢?
所以,当宇文睿安排他负责大军后方的粮草、军备事宜的时候,冯异毫无怨言,欣然而往。连带着他曾经的手下诸将官,眼见着皇帝任命吴斌那毛头小子做了先锋官,莫说是不服气的了,个个脸上连一分一毫的不满情绪都看不到。
宇文睿暗自啧啧称奇,忖度着这帮人还真是被管成了木头人了。
当兵的,做武将的,若是连点儿起码的血气都没有,还冲什么锋,打什么仗?老老实实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得了。
宇文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决定了,她要用带来的兵将做攻打北郑的主力。望北关这些啊,留着看家吧!
相较于之前的木然,当众人听到皇帝任命尹贺为军师的时候,俱都有了反应,尤其是那几名随军参军,面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不忿的表情。
宇文睿岂会看不到?她知道这起子人的小心思:吴斌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和皇帝是总角之交,又是在边关历练过的,这个面子于公于私都要给,何况连冯将军都没有异议了呢?可是尹贺不同,边关混了多年的人,大都知道他的底细。他们的狭隘见识,首先想到的不是尹贺的才学和曾经为大周所立的功劳,而是尹贺北人的身份。说不定一个个心里还暗戳戳地琢磨着怎么拿尹贺的身份说事儿扳倒他呢!
想及此,宇文睿面色一沉,直对着几名参军的方向,道:“怎么?朕以军师重任托付尹先生,谁有异议吗?”
几名参军浑身的汗毛都被她盯得根根直立了,还“嗖嗖嗖”地冒着凉风儿,他们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可不等这动作完成,只听皇帝紧接着说道:“哼!有异议又如何?什么异议?不过就是你们见不得光的小见识罢了!”
有这句话垫底儿,几个人干脆僵在了原地。
宇文睿自顾自道:“尹先生,乃是大才之人!不说别的,单单一条‘屯田’妙策,解我大军粮草后患,你们倒是说说,谁能想得出来?”
一众人,皆不由得默默垂头。
尹贺站得不自然,忙拱手道:“陛下过誉了!臣之计策再妙,若无诸位同僚、众多将士共襄,只靠臣一己之力也是做不到的啊!”
宇文睿对他笑笑,又转向众人:“诸卿该学学尹先生的风骨!朕的江山,说到底还不是天下百姓的江山?既是天下人的江山,自然也有诸卿的份儿。所以啊,你们该识得大体,唯有我大周君臣勠力同心,方可顺畅攻下北郑。到时候,不仅高祖时的辉煌可重现,诸位更可以彪炳史册,为后人所敬仰!”
众人同声道:“谨遵圣命!”
众人散去,宇文睿回到自己的房中,尹贺随即跟了来。
“爱卿请坐!”宇文睿命魏顺奉茶。
尹贺谢了座。
宇文睿打量着他的神色,心里已经有数,亲自把魏顺奉上的茶盏端给尹贺。
尹贺慌忙道了句“不敢当”,却拗不过宇文睿,只好欠身谢过了。
宇文睿笑问道:“先生可有表字?”
尹贺一滞,不知皇帝何以有此问,答道:“臣小字伯嘉。”
“那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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