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前半步,一躬到地:“这位贵人,我们二人是故逸王府中人,适才见这小姑娘身上的玉佩像是旧主之物,忍不住询问一二。”
景砚闻言,微惊。逸王府一案虽已有定论,对外称逸王宇文达是被北郑j,i,an细所害,逸王府也是那起子人炸的。可这只是稳定朝野的结论,宇文达的真实死因,这一事件其中的细节究竟如何,还是一个谜。
这两个人,既能通过认出宇文达的玉佩称吉祥为“小主人”,那么显然是受了宇文达的托孤。
想及此,景砚颇觉心酸。再落拓不羁之人,面对亲生儿女,心也是会被牵绊住的。可怜逸王,承受着那福|寿膏的折磨,又为亲生女儿豁出了x_i,ng命。不论他过去的为人如何,单就凭这份舐犊之情,也值得人敬服。
景砚的目光转向始终殷殷地不错眼瞧着她的白发女子,此女子既被称作“药婆婆”,恐怕同宇文达所服食的福寿|膏脱不开干系。
街市上不是说话的场所,景砚也不多言,命何冲带上那个白发女子,又令郑宝和柯震随自己回宫。
有些事,她要亲自问个明白。
吉祥痴缠着要“去北郑给爹爹报仇”。景砚默默翻了个白眼,只好耐着x_i,ng子哄着她。不放心她独自住在芷兰轩,唯恐这孩子再起什么幺蛾子,景砚索x_i,ng带她回了坤泰宫。
吉祥想爹爹想得难过,又折腾了大半天,又冷又饿又是疲倦。她在坤泰宫里吃了好几块点心,又喝了一大碗粳米粥,恹恹的,倦意便涌了上来。
她舍不得来自景砚的温柔气息,眼皮都快撑不住了还抱着景砚的胳膊不肯撒手。
景砚很是无语。前有无忧,现在又有这孩子,难道她注定就是伺候孩子的命吗?
好不容易把个哼哼唧唧的小孩子哄睡着了,景砚才大松了一口气,替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来了。
云素君早已经等在外面了。
“如何了?”景砚问道。
云素君面露难色,简言道:“中毒颇深。”
景砚蹙眉,道:“因为中毒,才口齿不清楚的吗?”
云素君点点道:“恐怕不止是口齿不清楚,心智都被损害得厉害……”
说着,她欲言又止,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决断之事。
景砚奇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臣只是想不通一件事。”
“何事?”
“臣为其切脉时,药箱子就放在一边,她居然说出了臣药箱内的医用器物。”
景砚听着,也觉奇异。
“臣试探着问她话,旁的话,她几乎没有反应。可只要涉及到医家用药,她虽言语不很利落,臣仔细分辨,竟是答得分毫不差,且其中的一些关节,连臣都是头一回听闻。初听时觉得其论调怪异,可细细一想,果然大有道理。”
景砚深叹:“这女子,莫不是岐黄大家?那毒,究竟是何毒?人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却还能识医用药?”
云素君愧道:“臣能为有限,查探不出更多了。太后,要不要请师父来?”
云素君的医术是施然所教,或许施然能够察知更多?景砚想了想,也觉有理,遂着人去请。
偏殿中。
“小人拜见太后!”郑宝和柯震对着景砚俯身行大礼。到了这份儿上,还看不出景砚的身份,他二人真就白在逸王府混过了。
景砚命他二人起身,对柯震道:“柯壮士怎会认得那位婆婆?”
柯震昔年间也是个占山为王跋扈的主儿,此刻却迫于太后的威仪,不敢抬头直视,老老实实道:“小人过去在逸王府当值,见过她几面,所以认得。”
“她在逸王府是做什么的?”景砚追问道。
柯震面上露出悲愤神色,咬牙道:“她是老……宇文承吉的亲信,据说心智不全,但制药的手段极高。小人曾偷偷听人说过,宇文承吉控制手下的毒|药都出自她手!”
提到宇文承吉,他本想说“老宗政”,可转念一想到宇文承吉对逸王所做的事,便愤然改口了。
景砚听得心惊,看来宇文承吉的根基比她掌握的还要深。到底这京师城中,还有多少宇文承吉的余党?
景砚越想越觉后怕,不由得暗道一声“列祖列宗保佑”,若当真在暗处的敌人早动手了,无忧和母后,包括自己,岂不危矣?
“宇文承吉现在何处?”既知宇文承吉当年是诈死,景砚便干脆跳过,直奔主题。
柯震摇头道:“小人不知。当日王爷嘱我二人定要在小主人身边保护她的安全,我们不敢离开京师……”
说着,他虎目含泪:“求太后成全我们二人,允我们在小主人身边侍奉!”
景砚动容于他的忠义,道:“此事再议。那药婆婆的来历,你可还知道什么?”
柯震想不出了。郑宝接道:“小人曾听宇文承吉的手下称她‘如意’,不知是不是她的名字。”
如意?
景砚心思电转,突地想起记忆深处的某段往事,简直难以置信——
若‘如意’是药婆婆的闺名,她是医道高手,她呜呜哭着抱着自己的胳膊,唤着母亲的名字……
“你们可知道她姓什么?”景砚急问道。
二人均都茫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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