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头发花白的内侍急得额上冒汗,沿着台阶哆哆嗦嗦地来回走动,连连叹气,时不时地望望天色,每望一次,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一个公主邀请一个王妃进闺闼说话并不奇怪,即便是两人素无往来也不奇怪,而斯绫公主大发脾气扔碟子摔碗就跟加谈不上奇怪了,但要是以招亲会为串线,把这些不奇怪的情节稍稍串连一下,得到的就是一件大大的奇事。至少门外众人交头接耳了半天,还是没能讨论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结果还是门内人大发慈悲地给出了答案——
“三嫂真是个解人,经你这么一劝,斯绫心里的担忧立时去了一大半。”
“是你自己想得太多啦,参加招亲会的个个都是当世俊杰,肯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承你吉言。”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出去吧。”
“好。”
雕花木门应声而开,奇怪事件中的两个主角手挽手出现在门口。
众人各各相视地点了点头。
原来大脾气的公主因为招亲会将至而心情紧张,才找了素有才女之名的逸王妃来交心,两人交谈一阵解了前者心结,于是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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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羽阁的构造颇像是一个大看台:两幢华丽渠然的两层楼阁斜对矗立着,左楼比右楼高出许多,之间是一块平整的空地,青郁郁的地板上雕着一只巨鹰的鹰头,而两楼恰似鹰隼的两片劲翅,几相组合成一只奋翅冲天的雄鹰。可谓构造机巧,气势恢弘。
左翼楼的第一层为皇族近亲和品次最高的文臣武将所设,天下至尊明武帝,太子李元翀、煜王李宸羽和逸王李贶翎则高居二楼。右翼楼的第一层坐着十数位御封的诰命夫人,而第二层,此时只有权冠**的太子生母元妃端然在座。两楼之间的空地上安放着一溜木椅,正襟危坐着几十个贵族子弟,个个锦衣华冠神采飞扬。
一群靓妆丽服的人逶迤来至鹰羽阁,众人在左翼楼前跪地拜了一拜,然后分成两拨,一拨人径直向右翼楼行去,另一拨人则上了左翼楼。
林迪菲就在成员寥寥的第二拨人里,挽着斯绫的手,被小皇子拉着衣角,行在几个内侍前面,一步一步地走上楼去。
这将是她第三次见明武帝。第一次是新婚后的第二天歪着脖子觐见,恐惧自是当然,第二次是在他的寿宴上,神经被诙诡的下毒事件搅得高度紧绷,惊恐也是理所当然,而这第三次的危险程度,却则极有可能是前两次的总合。
想到这里,林迪菲在袖子里捏了捏斯绫的手,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鼓励的眼神。
进到堂中,跟小皇子一道屈身四面八方地行了几礼。
在向李宸羽行礼的时候,想起腰间绣囊里的碧酢草,唇角忽然扩开几度,眸光也明亮了几分。
李宸羽也含着温和笑意,微微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极小极短的交流却被漫坐在木椅上,提杯啜饮的人尽收眼底,一直刻在唇边的笑纹收了一瞬,而后又不着痕迹地展开。。
林迪菲在内侍的指引下退到一边。李鸣栩则蹦蹦跳跳地跑到李宸羽身边,难得安静地在他腿边坐下。
“斯绫拜见父皇。”即将招亲的坏脾气公主跪下叩首,再转向几个兄长一一福了一福。
明武帝神情慈蔼地笑了笑,自泛黄瞳眸里出的眼神,却隐约透着几分质疑之意。说了几句规矩上的话,伸出枯瘦的右手,缓缓抓过托盘里烁红的绣球,再亲手递给自己唯一的女儿。
“父皇,”斯绫接绣球的同时轻轻开口言道,“女儿有个请求,还望父皇应允?”
一缕苍老的声音从喉管内艰涩地游出:“什么请求?”
“文试的题目,女儿想亲自出。”
“绫儿为何突生此意?”
“皆因女儿昨晚梦见一个身披霞光,足蹬祥云的仙人。这位仙人告诉给女儿几个题目,说欲选得佳婿,必定要依照这些题目来挑选。”
垂老的皇帝眯起眼睛,仿若初见般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回答的声音虽然平稳庄重,目光却不自然地移向他方。
然后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静默。
此时,任何人的心情都不会有林迪菲的那么复杂。一方面希望明武帝拒绝她的要求,这样的话自己就不需要承担事情败露的风险,一方面又希望她可以通过这个不太靠谱的方法达成目的。
纷纷扬扬的思绪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扯回。
“既然这样的话,就依你的意思。”
“女儿谢过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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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空地走向右翼楼的时候,林迪菲飞眼瞄了一下抱拳行礼的众人,眼睛呼啦啦闪了好几下,又瞥到斯绫冷冰冰的表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楼之后向元妃行礼完毕,运转了半天的腿,倒是可以歇息一下了,但是神经却不得不开持续紧绷着。
这场最盛大的招亲会同样分两步进行,首先是文试,应招者在众人的见证下当场应对,由公主亲自选出几个人进入下一步的武试。虽说天齐的国策是文武并重,但在这场天下瞩目的招亲会上,第二步无疑才是重头戏。
武试名义上只是几个人抢夺公主殿下玉手抛出的绣球,但实际上却是对武功技艺的极大考验。一旦得胜就将成为驸马,名入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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