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劲。
这是一整天不同地取,放好几公斤重的模具,以及使用气动螺丝刀的结果。
尔童看着自己奇怪地伸着的大拇指,后悔不该早早地让技术员把机床调回正
常速度,赶得自己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他现在确实能勉强赶上机床的速度,
但身体还没有来得及适应。上班的时候一直高度紧张,没有感觉,现在放松了下
来,才觉得难受坏了。
尔童叹着气,用左手试图把右手大拇指弯回去,但稍一用力,一阵剧痛就炸
得他浑身汗毛直竖,脸上也瞬间迸出一大片冷汗。尔童完全没想到竟然这么痛,
不敢再碰那大拇指,就这样把半干的衣服挂起来,然后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床
上的手机有个未接来电。
当然是素琴打来的。她随即发了个信息,告诉尔童自己八点半下的班,约尔
童还是九点钟在厂门口见面。
尔童马上跑了出去。很快,素琴又像昨夜一样,悄然出现在夜色中。但尔童
马上发现,她今天有些奇怪,走路的时候上身微微前倾,而且像是在眯着眼睛寻
找什么。直到尔童跑近她面前几步的时候,她才认出尔童,并且迎了上来。
看到素琴之后,疲劳和疼痛一扫而空,尔童冲上前去,把素琴抱起来打了个
转,放下来便抓住素琴的手。一抓之下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姐!你的手?」
素琴虽然不算柔滑细嫩,但修长白皙的十个指头有五个贴着创可贴。素琴不
好意思地笑着:「哎呀,我看的货很多有毛边毛刺……一不小心就割破了。」
尔童想起自己那两盘废品,心里有些自责。割伤素琴手的那些可恶的金属颗
粒中会不会有出自自己手中的呢?但素琴轻轻摸着他的脸:「没事啦我已经做熟
了,不会再割破了,这都是上午伤的。」
那还好。尔童心里舒服了一点。但素琴噘着嘴,小声道:「就是眼睛到了晚
上越来越难受。」
尔童本就发现素琴眼睛有些奇怪,现在近了再细看,果然和平时不一样。好
看的眼睛现在半睁半闭,像是画了眼影一般,清亮的眸子也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
慵懒,在这夜色下似乎有些别样的娇媚,甚至说诱惑的意味,让尔童想起每次自
己把她操得不要不要的时候的那种眼神。
但尔童当然知道她不是被自己操成这样的。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姐,你眼
睛怎么回事?」
「一整天都开着很亮的灯,蓝不蓝紫不紫的……看的东西又是一颗颗亮晶晶
的,反光厉害得要命。白天还好,刚才这晚上真是眼睛都花了,出来车间的时候
差点看不见东西了。」素琴有些撒娇地扬起脸,把脸颊凑到尔童面前。尔童亲了
一下,忧心忡忡地说道:「姐,要是这事这么伤眼睛,我们还是不要做了。」
素琴有些生气地打了他一下:「说要做也是你,说不做也是你,一天一百个
主意。我才不跟你折腾呢。你不是要在这厂做技术员?这点苦都吃不了,就会说
好听的。」
尔童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自己的梦想无论多么重要,都不能以最爱的姐的
健康为代价。他还想说些什么,素琴已经抢着说了:「过几天就适应了。我们班
长说,以后会发个专门的眼镜保护眼睛的。倒是你,怎么样?」
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大拇指仍然无法弯曲的右手,笑道:「我能怎么样,就
是站了一天,脚有点肿。过几天就适应了。」
「嗯。」素琴笑了起来:「那你早些回去躺着吧,别乱走了。我也想回去眯
一会眼睛。」
尔童正有此意,今天他是真没力气再去和素琴做什么了。于是笑道:「姐,
回去就休息,可别再玩手机了。」
「知道。还玩手机呢,刚才你打电话来,我看了一眼屏幕就头昏,想吐。」
素琴不高兴地叹了口气:「好了,明儿再见吧,还是九点到这里。」
「嗯。」尔童一把抱住素琴,狠狠地亲了亲她的小嘴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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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尔童适应得很快,因为他即使说不上特别聪
明,但至少不笨。而且他年轻,对机械这些东西虽然远远算不上天赋,但多多少
少,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接受得更快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他有目标。
人总是在并非仅仅为了自己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更大的力量,所以尔童格外专
注。他的左边膝关节里的玻璃渣也在逐渐被磨圆,不再那么痛而是逐渐变成一种
隐隐的酸,每夜尔童躺在床上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有珠子在滚动,发出咯咯的
响声。至于右手的大拇指,虽然偶尔还会失去知觉,无法弯曲,但只要不碰它就
没事了。
素琴也是一样。她的手被割伤的次数越来越少,眼睛也在逐步适应。
最有新鲜感的一周之后,就到了月底。二十七号晚上,尔童正一边在机床前
忙碌,一边想着明天放假该怎么过。很少回生产线上的班长带着副班长,突然一
起出现在他们班那排机床的尽头,高声宣布道:「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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