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回去了。”他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心,直到她嘴角的笑逐渐被擦拭干净。
陆心瘪了瘪嘴,反驳他:“我为什么要回去?你看,现在还是白天,这里一直都是白天,我为什么要回去?”
“陆心,现在,有人在等你。这世上,终于有人比你更加在乎自己了,你该回去了。”洛河说着,脸色愈发苍白起来,跟着牵着嘴角笑了一下,“人生不可能像这里一样永远白昼,永远无风雨交替,那样的生活……太寂寞了啊。我也,终于不用陪着你在这里等了。”
“你在说些什么呀……怎么不能……”后面的话,陆心没有能够说完,因为洛河的身体如他的脸色一般,逐渐透明起来,仿佛随时会消失了一样,陆心焦急地伸手去拽他那件白衬衣的衣袖,手却像是毫无阻隔一样,穿透他的身体,捞了个空。她这下是真的急了,出声喊,“洛河!”
洛河慢慢起身来,他看着跟着站起身来的陆心,抬手准备轻轻摸摸她的发顶,却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轻轻放下了,“陆心,”他说,“你现在过得很好,我看到了。也该我离开了。”
“不……”陆心看着转身沿着河岸越走越远的洛河,跟着手足无措地喊着,身体却好似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远远地,飘来好似洛河被吹散在风里的声音,那么辽远,却又那么贴切:“你知道什么是爱了吧?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担心,不会让你害怕。他知道你会回去那里,所以一定会留在原地等你。”
“回去吧,陆心。回去那里。”
“不……不要……”
陆心有些痛苦地嘤咛一声,然后幽幽地转醒。
眼睛里有着酸涩胀痛,身体上各处的疼痛几乎是立刻就占据了所有感觉的上风,把她倾覆。
几乎是立刻,林惟故从身侧的椅子上起身来,他的眼睛红得吓人,不知道是不眠不休还是什么原因,凑过来哑着声音问她渴不渴疼不疼。
陆心呆呆地愣着,眉头微皱,眼里闪着光,似乎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一般。她没有回话,而是颤巍巍地抬起一直夹着仪器的手来,缓缓地搭在自己瘪瘪的小腹上。
林惟故心里直发紧。他拳头在身侧握紧,捱了好半天才似做了一个极其艰难地决定一般沉沉地开口,似乎生怕吓着陆心:“你要是不……”
“他……有没有事?”陆心突然虚弱无力地开口,她一面仍轻轻颤抖着夹着仪器的指尖抚摸着,一面抬起满喊着泪水的眼睛,模样十分可怜地问他,“我们的宝宝……他有没有事?”
林惟故浑身猛地一震。
他就好像一头被锁在深海里长达几百数千年的怪兽,那里黑暗没有声音,仿佛像是死了一样。突然有一天,一道微光从远处照了过来,他贪婪地抓住了,并且再不愿放手。
那微光就是陆心。
这个刚从一场硝烟弥漫食人不见骨的商战中凯旋归来的男人,再大的利益、恐惧、犯罪、法律甚至是死亡,都没能把他打倒,陆心短短的几句话,却让背脊一直挺直的林惟故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像一个称职的丈夫和家里的顶梁柱了,此刻的手足无措和呆愣让他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林惟故觉得内心深处犹如火山迸发一般涌来的狂喜和心痛险些将他湮没。他赶忙趁着自己更丢人的时刻来临之际,俯身下去,紧紧地将陆心揽在了怀里。
“他很好,”林惟故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抱着她的手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谢谢你,老婆。谢谢……”
不知道是陆心的错觉还是真的,她感到一道滚烫湿润的热流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滑进了衣服里,熨帖着她的伤口。
她无力又痛苦地嘤咛了一声,林惟故赶忙松了手,像是个笨手笨脚的小孩一样彷徨无措地上下看着眉头皱缩在一起、脸色苍白的陆心,声音里满是焦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拧着眉,抬手作势就要按床头铃,“我叫医生过来。”
陆心一面皱着眉缓着劲,一面赶忙抬手拉住了他垂着的另一只手,忍了忍,才满是嗔怪地低声抱怨道:“你刚刚……抱到我伤口了,疼……”
林惟故伸在那边的手一痛,跟着有几分尴尬地转头看她,棱角分明地脸颊上竟然罕见地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
她现在几乎浑身都是伤口,每个全活的地方,刚刚是他一下子太过激动太过鲁莽了。
陆心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她拉着林惟故的衣袖,就状似要把他拉着伏下身来,口里满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地念念有词:“你刚刚、不会是脸红了吧?……你过来我看看……嘶——”
林惟故看着被她自己折腾着扯到伤口痛苦哀号的陆心,有几分无奈又狼狈地俯下身去给她轻轻地调整姿势,声音低沉轻柔地不像话:“不闹了……一会儿又疼了。”
陆心躺着,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最后终于下了结论:“嗯……真的红了啊……不是吧你……”
林惟故:……
林总脸上的红晕更甚,这下狼狈地和自己的亲亲太太隔得很近,看着她带着伤口却仍明艳动人的脸庞,他有些拉不下面子来,只好用被子给她掖了掖,还不敢用力,极其没有威慑力地唬她,说白了就是在求她哄她:“老婆……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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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大v争议记者陆心,改了自己的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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