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嫁给他也好,想离开他也罢,他给黎霜这样自由选择的权利。因为那样的时候黎霜选择舍己一命,救他一命。
这是他给的报恩,也是他深藏与心的愧疚,而今黎霜一见面便对司马扬提出这事……
她是想离开吧。司马扬心里如此揣测着,却也还是垂眸问她:“你要求何事?”
“求陛下允臣五万兵马,出兵南长山。”
“出兵南长山?”这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要求,司马扬微微眯起了眼睛,“所谓何事?”
黎霜仰头看着司马扬,眸光不卑不亢,“臣欲救一人。他曾舍身救长风营,鹿城于危难之际。”黎霜顿了顿,“也曾救臣于绝境之中。他于边塞有恩,于我有恩……”
“是那赤瞳男子?”司马扬打断了黎霜的话。
“是他。”
司马扬默了一瞬:“你知晓他来历?”
“不知。”
“姓名?”
“不知。”
司马扬一时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黎霜。“你从边塞匆匆赶回,便是为了求我此事?”
“是。”黎霜垂首,“臣知晓借兵一事实在荒唐,可臣别无他法。”
御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司马扬是了解黎霜的,所以他也知道她沉默背后是怎样的坚持。她没有提要离开京城,离开他的事,但黎霜的这个请求,却让司马扬心底更凉于放她离开。
以前的黎霜,何曾这样奋不顾身的只为一人。
竭尽所能,穷极所有,为了一个连姓名也不知道的人。
以前的黎霜,为国,为家,为将军府的荣耀,也为自己的成就,可现在,她说出口的这个请求,几乎把这所有的东西都抛弃了。
“霜儿,我不瞒你,我若允你五万兵马,毫无缘由出兵南长山,朝中势力如何均衡……”
“自是不敢使陛下困扰,南长山中有巫蛊一族人常年盘踞,以江湖手段,压榨百姓,横行多年,似匪似贼,犹如南方顽疾,需得根除。”
找借口出兵对黎霜来说不再话下,兵者诡道,她扯起胡话来,也不输给朝廷里的油头官员。她找了出兵的理由,又道,“清剿南长山,当是将军府送与陛下的一分厚礼,待战后黎霜归来,必定将五万兵马以及塞北鹿城守军、长风营的军权一并交上,自此,黎霜再无军职,只是将军府一位待嫁女子。”
有过军功的待嫁女子,嫁给谁,连大将军说了也不算,当今圣上才能为她的婚事做主。
黎霜这话乍一听,并无任何不妥,但仔细一想,却又暗含几分引诱,甚至威胁的意思。允她五万兵马,她便上交军权,若是不允,这权,是交还是不交?那将军府还有没有一位女子待嫁?
司马扬盯住黎霜一双点漆的眸,却又倏尔勾唇,淡淡的落了一抹笑:“好。”
不用说明,领会便罢。
司马扬是喜欢黎霜的,是青梅竹马,有儿女之情,有救命之恩。可他也是君,她也是臣。她帮他抓过狡兔,她的家族,也是他的走狗。
他们之间,还有暗潮涌动,利益博弈与勾心较量。
司马扬回身至书桌前,提了笔,未下笔前,又看了眼行军礼跪在前面的黎霜,她身着红衣银甲,面上有几分风雨兼程的劳累,头发也微带散乱,可她的身姿神色依旧犹如一根翠竹,永远坚韧。
“霜儿。”司马扬落笔书了一道旨意,“只望他日,你莫要后悔。”
回答司马扬的,只有黎霜恭敬的双膝跪地,颔首于胸,奉手于顶:“臣接旨。”
黎霜求得五万兵马,择日出兵南长山剿巫蛊一族。朝野哗然,江湖震动。这个举措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
一时之间,民间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黎霜全然不回应,她领了命,收拾罢了,便领了五万大军南下南长山,这一次,她不是去打仗,她只是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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