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殿下冷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参见陛下。”
静谧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埋头行礼,“参见陛下。”
钟衍俯了俯身,墨瞳里却带着几分笑意,他言:“你是慕相之女慕晚?来这里所谓何事?”温润的声音像是江南三月里的烟雨,水润深沁,却带着令人无处遁形的威严。
彼时她明显感觉到,随着他的俯身,那股能吞噬四海八荒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自己,她很没出息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一张嘴,却发现舌头都打起了结,“我……不、臣……不、民……不……”打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的连要说什么都不记得了,索性闭上嘴,跪在地上抖啊抖抖啊抖,抖得牙根都酸了。
她无限惆怅的抖了半晌,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了一阵笑声,像是一阵带着暖意的春风,拂平了她慌乱的心,连带着冰冷的身体也暖了起来,钟衍笑道:“怎么,怕成这样,朕会吃人不成?”
她终于不抖了,佯装镇定,干笑了一声,颤声回道:“应……应该不会吧。”
钟衍呵呵笑了,温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暖上几分。
然而在进宫几日后,她为自己曾经觉得陛下是个温润如春阳一般的人感到惭愧。有些人看似温柔,实则是这世上最清冷淡漠之人。
鼻息间隐隐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慕晚皱了皱鼻子,走向跪在地上的钟誉,“殿下这是怎么了?”
钟誉瞧着她,眉峰紧蹙,眸光幽深。
不等他开口,慕晚又道:“莫不是陛下又要给你赐婚了?”
钟誉眸光幽深的瞪着她,半晌,憋出来两个字,“不是。”
涵香气喘吁吁的奔过来,见钟誉也在,连忙福身,“奴婢见过誉王殿下。”
钟誉忽然站了起来,刚抬起手,慕晚如花的笑靥明显一僵,反射性地后退,“本宫还有事,殿下你且忙你的。”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退出了几步之外。
而她方才站过的白玉石地面之上,留下了一滩血渍,在白玉石的映衬下,红的触目惊心。
慕晚径直走向嘉福殿,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终究未敢伸手拦人,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踹开殿门,刚要冲进去,被面色煞白的涵香伸手拉了回去。
“小姐,你别这样,咱们先回长乐殿好不好,求求你了,小姐……”
慕晚被她晃的头晕眼花,“停手,别摇了,要晕了。”
涵香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乖乖放开了双手,慕晚身子霎时一歪,但还是秉持着大家闺秀良好的风范,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丫头忽然放手是要摔死她吗!
钟誉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眸光怒的像是要喷出火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胡闹,伤成这样还不回去包扎!”
慕晚借着誉王殿下的力堪堪稳住身形,余光瞥见殿门口踱出了一抹素白身影。
许是方才跑的太急,发丝有些凌乱,连髻上的簪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之感,因着她今日出宫是要去祭拜娘亲,便穿了件素色罗裙,此刻左胳膊上粗略包扎过的伤口再次裂开,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半条胳膊都被染成了红色,左手指尖不断有鲜血滴落,大片大片的血渍印在素色罗裙上,带来了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
多寿惊慌失措的凑到她身边,挥着拂子大喊,“快,快传太医医——”
慕晚睨他一眼,“传什么太医,请玉神医。”
多寿立刻改口,“快快快,传玉神医——”
慕晚朝殿门口瞥了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殿下,请放手。”
钟誉道:“不管有什么事,先包扎了伤口再说。”
慕晚勾唇一笑,笑意半真半假,“好啊,那殿下先放开本宫,不然要如何包扎?”
钟誉拧了拧眉,然而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刹那,慕晚倏地提剑冲了过去,步履虽有些紊乱,黑白分明的眸子却透着杀伐果断的冷静,速度快的连她的轮廓都显得有些模糊。
“啊——陛下——”
莫许看着直直朝自己而来的剑尖,脑中一片空白,唯一能做到的除了往钟衍身后藏之外便是下意识的尖叫。
钟衍气定神闲的挡在莫许身前,不躲也不闪。
电光火石之间,钟誉褪下指上的玉扳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出去,绿光划过,玉扳指叮地一声打在慕晚的剑身之上,强劲的内力震的她虎口生疼,一个趔趄,剑已从手中滑落。
钟衍依旧气定神闲,“贵妃这是要弑帝?”
莫许悻悻收回已经伸出的手,继而满脸得意地看着慕晚。
慕晚恨恨咬牙,“……不是!”
钟衍淡淡点头,“哦。”
就这么没了下文?
莫许心有不甘,暗暗咬牙,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梨花带雨惹人怜的表情,“陛下,妹妹她方才明明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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