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她在停尸房。
“哦,你晕倒在停尸间外面的走廊了,是一位先生看见的,然后就让人把你送过来了。”
“死去的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么?医生说你是悲痛过度所以才会晕倒的,已经给你输液了,还有半瓶,到时候你就可以下床出院了。”
司亮。
时暖咬了咬唇,女人的脸色没有丝毫的血色,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或许是因为她用力过猛,所以针尖也刺到了她手背的某个地方,嫣红的血液就这么顺着针尖流了出来,一颗一颗漂亮的血珠躺在女人的手背上,时暖冷眼旁观,置之不理。
倒是护士拿了棉签过来帮她处理。
“你没事吧?”
小护士看着她,“不管怎么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她有什么资格节哀。
时暖闭上眼睛,胸口沉闷无比,如同一潭死水,怎么搅也搅不动。
薄临城的尸体很快就被司亮带走了,时暖再去的时候,那儿已经换上了另外一个人的尸体,女人退出来,看着外面的走廊,忽然就明白了,那个时候,他是来跟她告别的吧?
其实她一直不太相信这些事情,或许那只是她的一个梦境,但是,她多希望那真的是他临走之前看见了她,所以温柔的看着她,简单的几句话。
他说,即使没有我,也要好好活。
时暖扶着墙壁,迈着缓慢地步伐朝着外面走去,小叮当已经醒过来了,女孩的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就坐在床上,有护士陪着她。
“妈咪。”
小叮当看到时暖,立刻挥舞了一下手臂,小小的脸上露出来两个梨涡,薄临城笑的时候,也会有两个梨涡。
很好看。
时暖笑了一下,走过去把女孩抱在怀里,一旁的护士看着她,低声道,“您女儿已经没事了,休息一下今天就可以出院。”
“好。”
她马上就去办出院手续。
护士点点头,然后很快就出去了。
小叮当挽着女人的手臂,抬头看着女人苍白如纸的脸,白白软软的手指碰上了女人的脸蛋,嗓音也是温温软软的,“妈咪,你怎么了?”
“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呀,妈咪。”
小叮当看着她,“还有那个坏阿姨呢,她还打我……”
那个坏阿姨当时强迫她喝了一杯水,那杯水里面肯定放了东西,小叮当不肯喝,想上楼找妈咪,然后那个坏阿姨就直接把她拖到了她的卧室里去,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把那杯水给她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就没有了知觉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时暖看着女孩的脸,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坏阿姨走了,她不会伤害小叮当了,嗯?”
“哦。”
小女孩似懂非懂,“那妈咪,我们现在回家吗?”
“妈咪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很快就回家。”
小叮当点点头,笑意满满,“妈咪,我还想看爸爸……”
“爸爸会来接我出院吗?”
“爸爸……”
女人的嗓音有些哽咽,温软的手指捧着女孩的脸,带着一点故作的笑意,“他出差了。”
“很久之后才回来。”
“哦。”
小叮当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多想,然后时暖就去办出院手续了。
出去病房门口的刹那,女人握紧了拳头。
她没办法告诉小叮当这个消息……
她只能这样骗她。
……
薄临城的葬礼定在一周后。
薄家给男人单独买了一块墓地,男人的墓碑这几天被连夜赶了出来。
上面的照片黑白,字体端正,如果男人的五官。
生于1984年10月15日,卒于2016年4月17日。
三十余载,他还那么年轻,来往吊唁的人,无不痛哭扼腕。
薄老太,酒酒,薄向远,司亮,还有一些亲属一身黑衣站在一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墓前的鲜花都已经堆放不下了。
天空下了雨。
细雨绵绵。
时暖忽然就想起来,薄临城去世的那一天,天气那么异常,满天飞雪,冰凉刺骨,寒气来袭。
让人避无可避。
“好了,走吧。”
最后开口的是薄老太,几天不眠不休,已经憔悴不已。
薄向远举着伞,看了一眼墓碑,“临城喜欢清净,好,我们走吧。”
都走吧。
来往吊唁的人都已经结束了。
“她为什么不来!”
酒酒哭着,伸手指着墓碑,男人五官冷清,眸子里,却是点点柔光,像是在等待,看起来那么温柔。
酒酒几乎要跌坐在地上,“二哥都死了,她为什么就连最后一面也不来看她一眼!”
酒酒死死抓着丈夫的黑色西装,“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知道二哥对她不好,我知道二哥曾经千万般的不好……可现在,她为什么不来?”
就是最后一眼。
二哥一定等着她的,等着她来,才能安然入土。
司亮抱着自己的妻子。
薄老太摆摆手,只一句,“走了。”
会来的始终会来。
不会来,你声嘶力竭,也不会来。
司亮临走前看了一眼背后,女人黑色的裙摆迅速收了回去。
男人微微的笑,垂眸。
她来了的。
她不会不来……
……
等到墓地再次清净。
等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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