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新嘴里正包着一大块鸡胸肉腾不出空来说话,只得挤出笑,屠八妹暗用脚碰碰她,示意她悠着点。
“今天来的四个都生得好看,家里的四个肯定也差不了。大妹子,看来她们一个个都随你了,个个长得跟朵花似的,你可真有福气。”
建新咽下嘴里鸡肉,舔舔嘴唇,说:“何婶,你不一定比我妈大,你叫她大妹子她肯定心花怒放。”
“说什么呢?”屠八妹拿眼斜建新。她今天穿了件碎花衬衣,头发也改用素色浅花手帕绑在脑后,身材虽有点发福比不上做妹子那会,但面上皮肤却没有什么褶子,可谓是风韵犹存。
何婶问屠八妹年龄,两下一说,屠八妹还真比何婶大一岁。但何婶嫁人比她早,二十不到就生了老大。何婶夸屠八妹气色好,说她皮肤还嫩得跟水豆腐似的,不像她早变成老黄瓜皮。
何婶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一直未出声的顾拥军也微微一笑。
“你们家大丫头和我家嗣春他阿大一样,两人都不爱说话。”何婶言毕,屠八妹说:“我们家不爱说话的是老二,不过她偶尔憋出一两句能把人顶到墙上动弹不得!”何婶说:“嗣春阿大也这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能让人气吐血呢。”
大家又都笑起来,正笑得开心,屠户孟大一手扯着一个儿子进了江家院门。
“江富海,你出来!”孟屠户站在院里喊。
“这谁呀?怎么声音听去像是来吵架的?我去看看。”建新撂下筷子就要起身。何婶抬手示意,轻声说:“你吃你的,别管,有嗣春阿大在呢。”何婶看向江富海。江富海知道外面是孟大,也知道他为何来,但他故意拖着嗓子问了句:“谁呀?啥事?”
“我!孟大!”不带好气。
“我家今天有客,有事改天说。”
“要没客我就不是站在院外了!怎么着,是要我进去?”
江富海慢吞吞起身,瞟眼何婶,意思让她招待好客人,别出去。何婶会意,“来,我们吃我们的,男人的事由他们自己去掰扯。”
院子里,报晓鸡昂着头在一群母鸡簇拥下轻迈大长腿在闲庭信步,姿态高冷得仿如不可一世的君王。江富海捧着碗出来扒拉些带着肉沫的饭粒洒在台阶前,报晓鸡一马当先飞奔而至,撅起屁股和母鸡们抢起食来。
“有吃的你就跑在头里,没吃的你就耍威风,看早晚不扒光你的毛。”江富海说罢拎拎裤腿,蹲在台阶上,扫眼孟屠户父子,不紧不慢开口道:“吃过饭没?要没吃进屋吃吧,饭煮得有多。”
孟屠户面上怒气翻滚,他瞪着江富海,“你少给老子阴气怪气在这指鸡骂人!把你家春伢子叫出来!你怎么管教娃的,啊?”
堂屋里,江嗣春听孟屠户点名让他出去,他撂下碗筷就欲往外冲。
“想你阿大往死里揍你是不?”何婶摁住他,又转对屠八妹她们笑道,“咱安心吃咱们的,别理他们,一对老冤家,让他们斗嘴去。”
屋外,江富海下巴微昂,语调仍不紧不慢,“我阿大入土多年,如今骨头都能打鼓了。你要惦记他老人家,想给他请安的话,我不拦你。”
他说完低头往嘴里扒口饭,又挑了一筷子饭粒泼在台阶前,举止淡定得孟屠户不是来找他吵架而是来和他闲聊一般。
“江富海!别仗着你有……你小子给我安分点成不?”孟建波想挣脱他阿大往堂屋里跑,孟屠户拽住他低喝一声,随后抬眼又冲江富海吼道:“别仗着你有五个儿子我孟大就怕你!从前你在我跟前敢这口气说话不?现在你家小子大了你腰杆硬了是不是?”
建新听他吼得凶不由伸长脖子往外看,但她视线被堂屋门挡着,只看得到江富海半个背影。何婶让她安心吃饭,别管。屠八妹也在桌下用腿碰建新,她已听出外面说话的人是孟大。
“你阿大会和外面的人打起来不?”建新问江嗣春。
“他敢动我阿大!”江嗣春说这话时乡下孩子的野性毕现。但只一瞬间,旋即又恢复如常,面带腼腆。
“没事的,放心。”何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放不下,隐有些坐立不安,人在堂屋坐着两耳已伸到门外。
“大也好小也好,终归我个人养着,吃自家的饭长大。“
“江富海你个狗/日的!”孟屠户一张脸气成猪肝色,他撒开俩儿子手,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江富海胸前衣服将他扯拉起来,一手捏成拳对准他脑门,“你再给老子说一句?”
“废什么话!”江富海紧扣手中碗高举过臂膀,只待他出拳就照他面门扣下。
一触即发之际,一人踉踉呛呛闯入院中,显见是一路急奔而至。进院后瞅见他俩剑拔弩张之势,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阿娘——”
孟建波和他哥一前一后朝她跑去。
“哎哟大兄弟,乡里乡亲的你说你揪着我男人这是干啥呀?”何婶早已奔出,她掰扯着孟屠户的手,“你先松开嗣春他阿大,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吗?你俩要打起来不是让村里人看咱们外姓人笑话?”
江富海怒斥何婶,“男人的事你个婆娘插什么手?你闪开,我看他敢动我一个试试!”
他说着手中碗又举高起几分。
孟屠户心一横,眼看一拳将挥过去——“他阿大,你不如先打死我吧……”孟建波他阿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捶打着自己胸口哭着喊道:“打死我你省心我也省心了,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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