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到叶嫔宫里的人早前已经回了消息,原先那些猜测如今已经确凿无疑,只是现在却不是能清算的时候。他将布偶猴子放进盒子里,打量金座和所在的这座大殿,空空荡荡孤寂冷清,满目朱红之色,也不知填了多少人的贪心和性命。
钟太医是自己人,宣和帝点头,拿手指扣着桌面,沉吟道:“秘密传旨给内阁的鲁修文,叫马上进宫,朕有事要见他,不必遮掩行迹,就说是朕惊闻叶氏小产,导致病势加重,他进来探病。”末了又补充一句:“其他探病的一律拦了。”
梁三全领命退出去,“奴才省得。”
鲁修文很快进宫,他知道宣和帝为何称病,忍不住板正个脸,眉头皱成一团废纸稿似的,行完君臣之礼就先冷哼了一声。
宣和帝年轻时师从鲁修文的父亲学诗,和鲁修文也甚为投契,一直以师兄弟相称,只是后来造化弄人,最不想当皇帝的人成了一个不称职的皇帝,而这位师兄却是个忠正之臣,因此宣和帝才每每得到鲁修文的冷脸。
“邹庭一案审得怎么样了?”宣和帝对鲁修文的臭脸不以为忤,问道:“赣皖一带灾情如何?”
邹庭一案背后牵扯甚多,总的来说有损太子一系,助益二皇子一系,太轻则于案情是隔靴搔痒,太重则伤及朝廷筋骨,朝中不站派系又身份够格的人不多,鲁修文是都察院掌院御史,正好做了这件案子的主审官。
听闻宣和帝问到政务,这位正直不阿的御史脸色缓了些,旋即想到灾情,重又肃了神色回道:“朝廷派人实地查看证实,安徽一带的灾情比预计的要严重得多,灾民大量往临近的江西流窜,小规模打.砸.抢.烧时有发生,甚至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占山为王者有之,聚众举反旗者亦有之。”
“去年秋天收成不好,到了冬天粮食很快就出现了严重短缺,粮少的农人就开始离家乞讨,开春之后青黄不接越发严重,大量农人抱着‘留下来等死,不如出去寻个活路’的想法四处流窜。”鲁修文毫无遮掩,直言不讳道:“安徽巡抚邹庭能将去岁秋天歉收和冬天就开始的饥荒隐瞒得死死的,自然是京里有位高权重者替他提供了便利。”
宣和帝的手指将杯子捏得死紧,去年年末的时候,张皇后和柏阁老正酝酿着让他册封太子未出世的孩子为皇太孙,自然只想那些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的消息来使他心情愉快,宣和帝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想到会瞒到这种程度,张皇后大概觉得他很好糊弄吧?
他又想起睿王府中“病入膏肓”的二皇子,卫贤妃实在比张皇后高明,她们母子做戏瞒过了所有人,却透露了点隐约的意思给他这个九五之尊。二皇子如今还在“昏迷”,毫无其他动静,便是在探他的意,等他点头。
宣和帝忽然感慨一句:“师兄,你的儿子们都不错。”
兄友弟恭,不像皇家无父子、更无兄弟,先皇在世时,几个兄弟夺嫡之惨烈,最后相继殒身,反而是宣和帝因无意皇位所以一直超然事外,最后和宁王、康王成为先帝仅余的皇子,如今更是坐上了皇位。
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这些招数比起先帝的皇子来,还算不得什么,宣和帝沉吟半晌,问道:“睿王到了就藩的时候,若是病还未好,需得在京城诊治,该当如何?”
“先帝的皇子康王,安阳长公主的父亲,便是因健康问题长留京城。”鲁修文如实回道,“若是当真二皇子身体不允,也算有先例可循。”
鲁修文人虽正直,脑袋却并非不能拐弯,这两年大皇子被立为太子,迎娶首辅柏阁老之孙,张皇后胆子越来越大。说到底,现在二皇子离京就藩,朝廷力量会一边倒向张皇后,宣和帝再无为,也不会任人宰割。鲁修文纯臣之人,再不认可宣和帝这个皇帝,也会以他为重。
康王其人庸碌无为,二皇子英明睿智,二者对于储君的威胁、对于朝政的影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宣和帝问的,不过是一个合理的说法。
三月十六一大早,百姓们发现睿王府大门口贴了告示,内容大致为:二皇子病重难愈,群医束手无策,现招募民间能人异士,不独医术出众者,亦可能掐会算者,有能者均可一试,酬金丰厚。
“噗——”张皇后听到睿王府张贴的告示内容,喷了一口茶水出来,她多年以来一直很注重皇后威仪,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这才真真叫‘病急乱投医’,贤妃好歹名门出身,皇上从前不是总夸她秀外慧中吗,这事儿办得跟个村野粗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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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一座看枫叶的香山,还有一座看桃花的小香山,每年三月,小香山上桃花绽放如云堆霞砌,漫山遍野红粉夭夭,小香山上有古寺名曰积香寺,每年上山的香客众多,寺里索性于每年二十五办桃花节,京里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文人墨客们都要涌向小香山,已然是京城一大盛事。
薛府二房的院子里,刘氏拿了一套崭新的头面出来,拉着女儿的手殷勤道:“小香山上的桃花都开了,十分好看,前几天听老太太说,桃花节让谢家那位表姑娘和咱们府里的姑娘一起去赏花,我特意新买了一套头面给你,桃花节的时候正好穿戴。”
天气逐渐温暖,薛云萍最近总是容易春困不醒,她一手帕掩面打了个哈欠,一手翻看托盘上的手镯和钗环。
此前刘氏发现薛云萍一意要嫁给二皇子,先是严厉地关了几天,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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