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贤妃不说话,只温婉娇柔地看着张皇后,张皇后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笑容满满:“有劳梁总管了,本宫正准备差人送过去呢。”
宣和帝自然不是将每一份都亲自过目,而是叫此次随扈的几位大学士按会试阅卷的方法,先选出来最好的十份,再由宣和帝亲自过目。
内阁大学士鲁修文忍不住道:“皇上,臣工乃是治国利器,却被皇上用作评判闺阁儿戏之作,也太大材小用了,臣不愿参与品评女公子们的作品。”
宣和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坐在这里了,明儿一早就自个儿回京吧。”
王宁在一旁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个鲁修文最是个不知变通的古板性子,也不知怎么进的内阁,一向目下无尘,不把他们这些大太监放在眼里,还不知死活喜欢直言谏上,上次吕仙人要找齐九十九个童女做法,就是叫鲁修文给搅黄了的。这会儿在众人面前被皇上驱逐,这么明显的厌弃,王宁心中痛快得很。
鲁修文叹一口气,自退出了正殿回居所收拾东西。
偏殿里气氛安静了下来,不管对自个儿有没有信心的,都很想知道宣和帝的评判结果,毕竟是皇帝金口玉言,扬名也好,立身也好,都是极有用的。
对薛云晗而言更是不同。
“皇上口谕,宣女公子中前三名者正殿见驾受赏——”仍是梁三全亲自跑的腿,有些尖细的嗓音拖得老长:“第一名,王尚书家王大姑娘;第二名,兴宁侯府叶姑娘;第三名,兴宁侯府韩大姑娘。”
念完了,殿内又是一阵议论声起,有那不认识的纷纷问起了这三位姑娘到底哪个是哪个。
夏毓珠小声嘀咕道:“韩秀晴那样的水平竟然也得了第三?是怕输给表姑娘了脸上不好看,一早就找人代笔的吧。”
薛云晗绷直的脊背一软,整个人气势就颓了下来,没有她……这么绝佳的机会,她没有把握得住。
却听梁三全顿了一顿又唱道:“另,望江侯家薛三姑娘,请同几位女公子一起到正殿见驾。”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朝薛云晗投了过来,也包括二公主,她觉得薛云晗和去年看着完全不一样了。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是去年看着是个粉嫩团团的孩童,今年看着却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环视一圈,几乎无人比这位薛三姑娘容貌更盛。
别人看来不过是一次绝佳的露脸机会,于薛云晗却是跨越了两辈子的大事,先是一落后又一起,竟有点恍恍惚惚地,夏毓珠看表妹脸上怔然的表情,以为她是要见驾,太过于紧张,连忙轻轻掐她胳膊一把,轻轻说:“别担心,你去年不是见过一回吗,皇上很好说话的。”
薛云晗醒神过来,抱以夏毓珠一笑,一边和另外三位姑娘跟着梁三全往正殿去,一边脑子里转的飞快。
宣和帝站在案几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翻着几位女公子的诗画作品,一一点评:“这幅‘见猎图’简洁流畅,将狩猎之人的豪气勃发和胯.下骏马的桀骜不凡画得惟妙惟肖,难得一个闺阁女儿下笔竟果决刚毅,毫不拖沓,这第一名是当之无愧。”说完朝臣子席位里一看,王尚书那头老狐狸躬身听着,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宣和帝失笑道:“王之焕,你这孙女教养得不错。赏杜祁山亲制的玄玉墨一锭。”
杜祁山已去世数十年,亲制的墨锭存世极少,王大姑娘喜出望外,连忙出列双手接了,端庄大方地谢了赏。
宣和帝将王大姑娘的画放到一旁,就着桌面点评另一幅画,“远山近水,山谷里红枫似火,流水旁落叶融金,再配上一轮夕阳暮霭沉沉,将此时此地此景表现得十分传神,这一副‘秋色图’和王大姑娘的‘见猎图’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画风是女子专有的细腻婉转,难为一炷香的功夫就作出了这么精致的画作,赏苏合香一瓶。”
苏合香是从异域辗转而来的金贵香油,并非高价可求,小姐太太们谁得了都要高兴半晌,宣和帝点评下一幅作品之前特意顿了顿,留了时间给下面的叶依兰谢赏,却没听到声音,他往前微微倾身,只见下面跪着的姑娘面色涨的通红,看嘴型是说了话的,只是声音太小所以才没听到。
宣和帝心中微微一震,即使那姑娘低着头,他居高临下只能看到半张脸,也依然能看出来面容和淑妃很是相似,尤其是那份腼腆羞涩,像极了刚入宫的淑妃。
梁三全在宣和帝身边伺候了很多年,早先一步看到了叶依兰的容貌,知道是后宫的伎俩,此时见宣和帝怔住,还是躬身往前两步,在宣和帝身后轻声提醒:“这位姑娘是兴宁侯府的表姑娘叶依兰,跟着韩夫人过来的。”
兴宁侯府韩夫人,是卫贤妃的妹妹。宣和帝回过神来,挥手叫叶依兰起来,接着点评韩秀晴的作品。
韩秀晴是一早知道题目找了人代笔的,心里虽然不满意叶依兰露了风头,但是好歹她是第三名,也能在众人面前秀一回,没想到宣和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诗不错”,赏了东西,就让她起身仍和另外几人站在一起。
宣和帝拿起最后一幅作品,画中一头梅花母鹿仓皇逃至树林深处,几只猎狗前爪伏地蓄势待发,画的边缘处露出半个马身,马背上一只泛着银光的箭矢对准了母鹿,母鹿的眼里泛着盈盈泪光,充满了祈求乞怜之意,仔细看去,母鹿身后人高的草丛里,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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