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正对着窗户绣花,支溪在外室擦拭一人半高的青花瓷瓶,窗牖下的几案上摆着一个蟾蜍样的香炉,吞吞吐吐地冒出白烟。
楚情笑着进来,“王姨娘真是好兴趣。”
王氏放下绣品撑子,下了软榻,“情丫头怎的来了?”
楚情径直坐到软榻上,歪着脑袋说:“我和宛姐姐一起出去,我都回来了,宛姐姐还没回来,惭愧不已,特来拜见。”又对桃红说:“姐姐受惊,我理应去看望的,只是宛姐姐生死不知,我没见着宛姐姐,心中难安。等确认宛姐姐平安无恙,一定去看望姐姐。”
桃红走后,楚情对王氏说:“姨娘为何一直站着?我来了这么长时间,竟连一杯茶水都没有。这屋里的丫头实在太没规矩了。”
王氏瞪了支溪两眼。支溪上茶。楚情抿了一小口,“我屋里出来的人,果然激灵,有了新主忘旧主。我最爱喝花茶,怎么上的是红茶?”
支溪跪在地上。
王氏看出楚情是挑事的。
这两年姚宛争气,在外她受尽追捧,在内楚筝从不找她麻烦。日子安稳得她都快忘了什么叫“被人为难”。
楚情放下茶盏,“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管理将军府的。别的府里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奴婢,怎么堂堂将军府反而落得不伦不类。别的还好说,要是牵连到梅屋的那块牌子,就算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我遇鬼杀鬼。”
楚情说的轻描淡写,王氏暗自咬牙,绷着嘴不吭声。
一坐一站的两人僵持了半刻钟,姚宛小跑回来,刚进门便叫嚣,“楚情,有事冲我来。”
楚情起身,“很好,我也只想和你一个人说会儿话。”随即冷笑,“其他人都出去。”
支溪爬起来,跟着王氏出和姚宛两人。
姚宛昂着脑袋,神情略有些狰狞,“你命挺大的。”
楚情垂下眸子,“让你失望了。”
姚宛扑哧一笑,“失望倒不至于。不过有件事一定要让你知道。你那个好姐姐落马,是胡大哥救下的。英雄救美,是多少女儿家春梦里的故事,我刚才去丞相府,正是为你那个姐姐打探消息。”
楚情也跟着笑,姚宛一愣,看不清楚情如何动作,脑袋一偏,下意识伸手捂上嘴角。
楚情说:“你不是到处和人说我刁蛮任性,今日我不妨把这个名声坐实。”
“你不敢。”姚宛脸颊肿起,定了定神,“这是丞相府,你不敢拿我怎么样!”
楚情笑,笑得前俯后仰,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轻轻抵在姚宛下颌,“我两年不在府里,你当真以为这儿便是你的天下?还真是天真。”
刀锋尖锐,姚宛喉咙一动,便渗出一丝红痕,楚情啧啧说道:“千万不要乱动,不然破相就不好啦,不过也没关系,你三番两次害我性命,我只是毁你容貌,不管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姚宛瞪着她,咕噜出声音,“我没有。”
楚情眯起眼睛,和她瞳仁里小小的自己对视,“你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定你有。”
楚情眼神一闪,忽的想到,姚宛上一世也没放过她,这世又多次迫害她,下手都毫不手软。与其将来受制于人,不如今天彻底了解。
姚宛清晰地看到楚情眼中的杀意,顾不得喉咙上的疼痛,脱口而出,“你不能杀我。我和胡青苗交好,手上有你姐姐一直想要的账册。”
楚情一愣,手松了两分,“说下去。”
姚宛缓了两口气,眼珠一转,“妹妹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楚情冷笑,不给她休息的机会,又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左手发力,拧着她的胳膊向后翻转,“想耍花招?”
姚宛别着腰半跪在地上,疼得冷汗直流,声音打颤儿,“别,别,我说。一年前,陛下有几日没上朝,暗中召见丞相,后来胡大哥便被派去成州……胡姐姐和我说,陛下龙体有恙,长公主摄政。胡大哥去成州,实乃长公主之意。”
前世长公主苏沁在及笄前后摄政,这一世好像早了一年。曾听说一片叶子上蝴蝶扇动翅膀,会引起千里之外发生风暴,她虽不知为何这一世长公主执政时间发生变化,她该早些作出后应对才好。
“说重点。”
“成州地处西南要道,毗邻皖南,人员复杂,经济发达,是前朝伪朝廷的大本营。胡大哥此次出访成州,便是摸底去了,胡大哥用了一年时间明察暗访,把探查结果记录在账册里面。”
楚情不信。楚筝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会对账本感兴趣?
姚宛细细喘气,继续说:“楚大人忝局将军之位,长公主好武尚战,出征时日近在咫尺。可惜,两人在朝堂上频频发生冲突,长公主常私下痛骂楚将军,你说若是楚将军战死南方,长公主会不会在睡梦中笑醒?”
楚情慢慢收回手。
姚宛说的信息太多,比林萧的消息楼传来的还要多……或许林萧、苏宜也知道这件事,只是瞒着她……
门外响起脚步声,桃红轻叩房门,“小姐,映画姐姐来了。”
姚宛身体软到,撑着地站起来,整理衣裳,正视楚情,“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货?若没有三分底气,敢对将军府的小姐动手?”
姚宛打开房门,朝映画笑了笑,“姐姐真是心急,我不过和情妹妹说两句话,便让你过来了。”
映画福身,“大小姐一夜未见小小姐,心中想念,听说宛小姐和情小姐在一处,便吩咐奴婢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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