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声地喊着主子,已经是把秦丰当做高自己一等的存在来看,甘愿为奴,只求秦丰能饶过唐遥。
秦丰本就比他们两人加起来都要厉害的多,打破他的结界都已经是难事,何谈从他手中带走人?此时贺栗除了求饶,并没有其他的方法能救唐遥了。
但秦丰怒在心头,又怎会那么好说话?
他依旧不闻不问,一刀刀十分仔细耐心地刮着唐遥的骨,让她痛的满地打滚却无处可藏。
贺栗瞧着心痛不已,那终究是他的爱人啊,又怎么能忍心看她吃苦。
他见叩首不成,便也豁了命似的冲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护在唐遥身上,帮她挡去秦丰的攻击。
贺栗本也只剩下一个魂魄了,他只能拿自己的寿命修为去换魂魄实体化来为唐遥挡。
不过这些都是杯水车薪。
秦丰的攻击,岂是那么好挡下的?
贺栗无能为力,他陪着她受着,努力地将她散在地上的血肉捡在手中。
万一还有救呢?
万一还可以接上去呢?
毕竟他们身上,只要付出了代价,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可是到了后期,秦丰的怒火未尽,贺栗都快疼晕过去。
他紧紧地抱着唐遥,低声哀求秦丰:
“她知错了,我会好好管她的,求求你,不要继续了……”
“求求你,我求求你……”
秦丰红着眼看着缩成一团的两人,冷冷道: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这样便心痛了,那他岂不是要毁了这天地来宣泄?!
若不是这个渣滓,周语岂会陷于囫囵!
贺栗低下头去,看着怀中的白骨跟一地血肉,失语半晌才哑着嗓子回:
“我会去找周语,这里只有我跟她的联系最为紧密,我会去找她。倘若她真的到了必死的绝境,我用我的命去替她;若侥幸我们两都能回来,我的生生世世生生死死,都是你的。”
“我不求别的,她已经这样了,只求你放她一把,留她三魂七魄,不要继续了……”
她再如何坏,他始终对她放不开手。
情深也好,愚蠢也罢。
他那一辈子就她一个,与月老起了誓说要生生世世,于是他就真的把一切都给了她。
活在人世间的时候,他爱着她。
死了后,他也徘徊在他们相爱之处忆着她。
等自己成了六界之外之物,也不忘将她带出来。
到如今,依旧是不论如何都想护着她。
爱她护她,已经是他抹不掉擦不去的习惯。
他认命了。
什么都好,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要她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秦丰的眼神冷的可怕。
在贺栗说到周语的刹那,他又毫不客气地狠狠抽了好几下。
周语,还敢拿周语来求情。
周语都帮他们求了多少次情,被这两只白眼狼都快折磨得魂飞魄散了他们还敢跟他说周语?!
贺栗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抱着唐遥缩成一团。
他的实体化都快坚持不住了,额间代表三魂的三把火都淡去很多。
别的人瞧不出来他魂魄的消散,可秦丰却看得见。
他就是要把贺栗打到只剩一口气才停下,不差分毫。
怒火依旧没消,秦丰也没那么仁慈地要放过他们。
只是贺栗说的对,找周语的话,还得靠他。
得给他留着一口气去找周语。
只给他留一口气。
秦丰住了手,可贺栗却知道,他并没有原谅他们。
秦丰可不是个那么容易宽恕别人的人,更何况他们招惹的还是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人。
但是即便是这样,贺栗也是十分感激了。
他趴在地上,身子尚且遗留在在暴虐的余风之中无法走出,脸卑微得要埋进一地血污中去,颤抖着与秦丰道谢: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秦丰冷眼看了一眼,连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他,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眼似的扭头离开。
贺栗神情未改,依旧是悲怆而难过。
他无法去谴责秦丰什么,当年他痛失爱人后,还不是害了好些人?
更何况现在唐遥还是罪魁祸首。
但他也无法去责怪唐遥什么,她已经成了这个鬼样子,除了尚未离开的三魂七魄,就只有一个骨架子跟满地血肉。何况当初,是他求了周语把她拉入如此近境地,是他让她们两人都走入了悲剧之始。
贺栗抱着唐遥站起,立定没一会儿,他额间一阵刺痛,还愿录凭空显性,书页哗啦啦地翻动,每一页都是一个“助”字。
贺栗与周语在源相处没有千年也有百年,那字迹劲道的风骨他岂会认不出。
但此时唐遥的情况也很紧急,肉身损坏,她的灵魂要是不能在一个时间停滞的地方保存的话,那么唐遥很可能就会魂飞魄散。
得先把唐遥带回源去,如此才可以保存她的魂魄。
而找周语尚需要时间,还得顺着她发来的求救信息溯源而去,不急这一时半刻。
贺栗终究还是选择了唐遥。
他抱起那具瞧不出原本面目的骨架的时候,没瞧见自己怀中骨架的嘴轻轻开了开。
不大不小,恰好是一个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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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箭刺身。
真的是万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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