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泊点了头出去安排这事情,等到晌午的时候就敲定了碰头时间。奉灯和绿泊两人跟着一块过去,更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役跟着。
沈栖原以为自己隔三差五的出事情,这些仆役跟着前来是裴棠的意思,却没想到上了街才知道是因为这阵子不少朝廷官员都被贬职抄家,京中人心惶惶。时局上的事情她也隐约知道一些,却实在是没留心,这回亲眼见了城中肃然景象之后不由暗暗咂舌,这时候这么多大臣出事,倒好像是圣人要为赵王扫平朝中的绊脚石一样。
可即便是打个板子,官府衙门也总得需要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更何是动了朝中大员。不过这些也只是在沈栖心中一扫而过,想着等晚上裴棠回来再让他给自己说说其中的牵连。
再说这一路过去,街道比往日冷清了不少,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其中走动着,跟过年那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时有守城的将士拖着获罪的囚徒过去,哀嚎哭泣声不断。
分明是四月里的天气,可这接连看了景象都是这样就忍不住胆颤心寒了起来。
奉灯压低着声音心有余悸的说道:“原来城里头已经是这样情况了,咱们再府中呆着竟也不知外面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
“啊——”车帘子一晃,奉灯不经意瞥见外头的景象紧忙掩住了自己的唇,同沈栖惊呼道:“奴婢刚才瞧见大理寺陆大人家的小姐,被、被镣铐锁着……”
沈栖隐约记得她跟着自己同是同文书院的学生,怎么……她也立即掀开了帘子探头朝着车窗后面看,果然见到七八个官差拖着一行锁着手脚的人往前头去,一应都是妇孺,不见半个男丁,皆是麻衣荆钗,唯有举止动作还能瞧出些当日的矜贵。
那行人越走越远,而马车也到了方才约定的地方,几人依次从马车上下来入了茶楼中。绿泊早就同来人商定了在雅室中会面。唤了小二引路,拐过前厅去了后面一连排的雅室。
沈栖这回来也是想知道个大致情况,此事牵连镇国公府刘小姐、安绥郡主和宋府这三方势力,如今又是局势不明朗之际,稍微差池难免不会波动到其余的。何况是沈栖方才来的时候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天子的雷霆手段。
小二引着人过去推开了门,里头还隔了一层绛紫色纱幔,隐约能见到里头只身站了一人。沈栖稍稍侧身让奉灯和绿泊二人多站在门外候着,自己则独自进了里头。说也是稀奇,那人临窗而站,负手背对着门,即便是听见有动静也没回转过身的意思。
沈栖撩起帘子,望着熟悉的背影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站在这的是他——轻轻吸了口气,她试探着的唤道:“宋焕章?”
站在那的人稍微动弹了一下,然而等了片刻才回转过身来。他眉目如刀剑削刻一样的冷峻,当初的几分书卷气如今尽是敛去,只教人觉得有股难言的锐利。而那一双幽黑的眼中,却好像暗暗流淌着万种情愫。
“你来了——”宋焕章只念了这么一句,从中听不出喜怒,只有中历经重重归来后的倦意。
沈栖瞧出他脸上带着的疲态,心中滞然,“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的?”
宋焕章抿着唇,目光一直落在沈栖的面上,也不知到底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窗外起了一阵风,吹得临窗的翠竹沙沙作响,他这才像回神了一样垂下眼帘掩饰一般的用拳抵着咳嗽了一声。“坐。”
沈栖原本来是想见一见绿泊那位在宋府做活的亲戚,却不想见到的是许久未见的宋焕章,焉能不意外。两人皆是坐了下来,宋焕章斟茶,一抬眼看见沈栖递来的目光,这才出声道:“若非你找此人,恐怕我也不能跟你见上一面。”
“……”沈栖纳罕他这话,轻轻开阖了唇嗫喏,到底又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微敛着头,隔了会才出声问道:“原不是说一个月的吗?”
宋焕章被这一个月这几字刺得胸口生疼,眸光又黯然了许多。当日他离开京都,和沈栖约定的是一个月的时间,可这短短一个月就能发生许多的事情。到底他被羁绊住了,等稍稍脱身,这才知道……原来她成亲的消息叫部下故意瞒了下来。一封封的信,也犹如投入了大海。
宋焕章心中到底不甘,抬起眼直然的看着沈栖,看她皮肤细腻红润,该是日子过得舒心,可那话窝在心中就成了荆棘,不能不吐出来。“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沈栖点了下头,而后又坦诚不讳的补充了一句,“不回去——”她说出这话也是心中感触万千。
宋焕章之前一直坚毅的神情好似堤坝决了口,失意懊恼和不甘一道涌了出来,他搁在桌面上的手必须狠狠握成了拳头才能稍稍克制翻搅的内心。宋焕章不禁回想起了分别那一日的情景,若是他当时没走,亦或是……带上她一块走,都不可能是今日的场面。
可事到如今,即便是宋焕章如何懊悔,都无法逆转已成的事实——沈栖成亲了,再不可能跟他一道回去了。
回去?
宋焕章被自己心中的这两字给怔了一下,木然想到他何尝不是没有回去的可能,可这一切归根究底了说还是他……不决绝。
宋焕章见不到此人,便想方设法的想要见到此人,可真正见到了,又不禁被懊悔反复折磨。他豁然站起了身,竭力克制着脸上的异常,只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搁在了桌面上,声音低哑的同沈栖道:“这是府中内的情况……”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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