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转过眼去睨了他一眼,指尖摸了摸腰间荷包,“我怎么知道他做的题好不好?”
小厮笑着道:“这人也是这里的学生,怎么会不好。”
“那也不一定,我得先瞧瞧他的本事才行。”沈栖解开荷包,将里头的银子抖在了那个小厮的掌心,“我先试一天瞧瞧。”
“这……也成。”小厮颠了颠银子就塞进了袖子里头,“姑娘下课后把题册留在桌案的抽屉里,等明日来的时候题册就做满了。”
沈栖心中起了狐疑,问道:“你知道我是哪个班的?”
“这书院里头的人,小的各个都认识。”小厮心道新转学来的这位沈姑娘隔三差五的被师父点名留堂,现在整个学院还有谁不知道不认识的。不过这话说出来怕伤了体面,嘴上打了个转给含混了过去。
沈栖点点头,谅他也不敢拿了钱不办事,估摸时间也快到了就往学舍方向去,才没等靠近,就看见门口围了一大圈人。
沈栖踮着脚透过人群往里头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手肘撞了撞近旁站的那个人,“发生什么了?”
“……”
沈栖等了半晌没听见回应侧过头去瞥了眼,才发现身边站着是个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少年,正发着愣看自己。
“是新来的蔡师父。”少年收回目光继续往着人群中间看去。
这话音才刚落地,人群里头往外散开分了条路出来,一个青年男子怀中横抱了个状似已经晕厥的少女走出。还没走开多远,就又被后头追上的另外一名盛装少女给拦住了。
沈栖认得拦人的就是文薏郡主,又看了眼才确定被抱着的就是秦幼春。“咦,这是英雄救美的戏码呀!”她从前最爱看戏,家里常年养着的戏班子也是江南名气盖天的。这戏码套路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个,沈栖信手拈来就能说两段。她眯着眼打量了下那个救美的英雄——清俊儒雅,芝兰玉树,相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而文薏郡主虽然拦了人,却脸色绯红。
“我猜这三人后头可有得纠缠了。”
身旁的少年一脸诧异,反问:“你是沈栖?”
沈栖怔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将自己腹诽之语说了出来,顿时有些迷之尴尬,掩饰一般的干笑了两声。见少年还在凝视着自己,她又有些担心是不是刚才那话不敬师长被逮住了要受罚,当即摇头否认,“不、不是!”
打铃声响起,学院另几个师父匆匆赶过来,将围观众人都驱散了。沈栖飞快进了前头的学舍,才刚在自己位置上坐下,邵宝颜就凑了过来。“阿娆忘了带笔,你知道的……她只用得惯胡墨斋做的。”这话也不过是支会一声,说着话手已经伸进沈栖的书袋中掏出了红漆木的狭长笔盒。
裴娆在学堂里自有一伙人处着玩,从来不理沈栖,这会才骄矜着投了目光点了下头。
“你干嘛给她?真那么有本事现在自己出去弄套胡墨斋的笔就是了,何必要抢你的来用?”说话的是和沈栖一块坐在学舍最末排的辜悦如,中书侍郎家的老幺女。她原本是这一班中学问做得最不好的,可打从沈栖来了之后就有了个垫底,自然而然将她归为了自己一派。
沈栖还在想刚才的事没回过神来,神情模样都显得呆呆的。
辜悦如以为她是寄居镇国公府不敢吱声,径自大方的从自己笔盒中匀出了一只毛笔给她。“先前你去哪了?怎么蔡师父从文薏郡主手下救出秦幼春的时候没瞧见你?”
“那个蔡师父是什么人?”沈栖问。
辜悦如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蔡师父鼎鼎大名你竟然不知道?他是首辅蔡大人的独子蔡勉。”
“这样的身份,怎么……来书院当教书师父了?”沈栖一脸困惑。
“蔡师父自然是不同平常人,这几年一直跟着顾大家游学,听说这趟回来就不出去了,只等明年开春就要参加会试了。”辜悦如速速说完,又推了下发愣的沈栖,示意她今日讲课的师父进来了。
“顾大家?就是写了那个什么赋、师父让我们回去背诵的那个人?”沈栖突然一个激灵,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把这事忘了精光。
辜悦如点头,皱了皱眉问:“你不会没背吧?”她这话才叨念出,讲诗文的李师父站在学舍前点名。“昨晚让你们背诵了顾大家的《红梅赋》,就请……沈栖站起来背诵一下。”
沈栖:“……”
☆、第3章 人在屋檐下
下了课,沈栖为了将今日的题册留下,磨磨蹭蹭最后一个才走。裴娆在马车上等得不耐烦,抱着手臂道:“我今儿就去回了母亲,让她给你单独备辆车,省得总叫我等。”
邵宝颜竟然也在车内,从中圆和说:“好了好了,叫师父们瞧见了可不好。”
裴娆算是听了劝,悻悻打住让沈栖上了马车,只是也没个好脸色。沈栖若是为着这些怄气才真是跟自己过不去,权当耳旁风过去了。
马车缓缓驶了起来,邵宝颜粘在裴娆身边道:“咱们这会过去会不会晚了?”
裴娆一直沉着脸,这才稍稍蹙了眉,“不能吧。”
沈栖忍不住稀奇起来,裴娆除了往返学院跟她同坐一辆马车,平时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怎么这会像是去办别的事竟也会带上自己?
马车驶进了城中西市,在一家书馆门外停了下来,邵宝颜朝掀开帘子看了眼,朝着裴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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