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父子相见,应是喜事一桩,可于他来说,这个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父亲,今日才算是掸尽了那层灰尘,尘封的记忆得以重见天日,可十来年过去,父亲于他而言,也只剩一个无意义的称呼。
见睿亲王望向他的目光,深沉而悠远,许是认出了他,又许是没认出,可这又干他何事!
垂眸掩下眼中冷意,晏祁并未有认亲的打算,这根高枝攀上去怕是容易摔得粉身脆骨,想必他娘亦是抱着这个想法,这才急急让他离开吧!
谢安娘眼角余光自是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心中担忧自是不消多说,从南园出来的那会儿,他态度便有异常,似是有事在瞒着她。
他不愿说,她便也不多问,本想着时机到了,总归会知道的,可现下见他抿着唇角默不作声,浑身上下萦绕着一阵低靡冷意,莫名地,让她有些揪心,仿佛在为他难过。
“这两位?想必就是府上新近认回来的孙辈吧!”睿亲王将话题绕到谢安娘身上,话中透着股和气。
可谢安娘却觉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位贵客瞥向她的眼神,让她心底发毛,远没有他话语中透出的那般好说话。
晏祁闻言,倒是抬眸快速瞧了人一眼,那一眼带着淡漠陌生,且暗含着戒备,看得睿亲王一怔,难道是他猜错了?看来是很有必要好生查查!
“正是。”老夫人笑眯眯地回,顿了顿,略带深意地说:“竟连我府上这等小小事件都能知晓,王爷当真是手眼通天呐!”
睿亲王牵了嘴角,笑回着:“老夫人说笑了,贵府就差张罗打鼓、大摆筵席了,这郢都该知晓的也都知晓了,我自然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听说王爷府上最近多了位客人?”老夫人也不与他打官腔了,想着还没去找你呢,你倒自个儿撞上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睿亲王脸色沉了沉,似是知晓老夫人接下来会说甚么,他抢先道:“实不相瞒,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顿了顿,也不知他想到了谁,眼中柔和不少,只见他朝着谢安娘夫妻俩望了一眼,缓缓道明来意:“玉彤在府上甚是想念孩子,便让我接了人过去,也好让人一家团聚。”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倒是让老夫人一愣,玉彤?这名字略有耳熟,应是以前听过,细细一回想,登时惊讶地望向晏祁,又望了望睿亲王,莫不是蒋氏玉彤?刚才还未发现,这两人相貌上也是略有相似的,莫非……
心中有了猜想,再一联想谢安娘夫妻俩突然地辞别,这一件件事儿连串起来,当真是处处透着蹊跷,带着几分莫名呐!
这般想着,便往谢安娘那儿淡淡瞥了眼,那种仿似洞若观火地眼神,无端看得谢安娘生出几分心虚,毕竟,她突然要回禹州的理由,可都是现编的呢!
老夫人眼中暗光微闪,脑中飞快想过对策,他们承恩公府怎么说也是显贵世家,轻易不是他人撼动得了,便是对上权势滔天的睿亲王,也并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可这结怨的仇家能少一个是一个,特别是睿亲王这般劲敌,真要对上了,怕是得大伤元气,一个不好还得搭上阖府性命。
且看这睿亲王明晃晃要人的架势,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当口他点明了要人,怕是不好搪塞过去。
老夫人是谁,那是连死人堆也跟着睡过的,心中有了成算,便也不惧睿亲王身上这股气势,直接抚掌道:“那正好,要不王爷把人送过来?”
晏祁疑惑地望了眼老夫人,这老太太暗地里有多不待见他,他在神智不甚清明的那段时间,便感受到了,这会儿居然会向着他?
听得老夫人这装傻的话,睿亲王脸上笑意一点点收回,只见他手指轻击着扶手,语气淡了不少:“老夫人说笑了,自是本王将人请去府上做客一段时日。”
先将人带回去,这本就是他一开始的盘算,只是事情出了些偏差,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决定,既然来了就势必不会白跑一趟。将人拿在自个儿手心,待到他将一切事情弄清楚了,再做定夺不迟。
谢安娘听得两眼一亮,若当真能见到婆母,似也不错,至于睿亲王与婆母到底有何恩怨纠缠,这不是她一个小辈能探知的,当务之急便是见着婆母,便掀起眼帘望向晏祁,看他作何想法。
晏祁收到她投注过来的征询眼神,眉头微拧,他不是不想见娘,可若真的入了那王府,再想出来怕就不是他媳妇以为的那么简单了!
正想要婉拒,便见承恩公从外进来,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接着便与睿亲王客气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笑得和蔼:“能一家团聚自是好,只是甚么时候让人回来呢?我这老伴现今可是离不得他们小夫妻俩,每天必得让人陪着说会儿话才行,若不然一天都得不得劲儿!还望王爷多体谅才是!”
眼见这睿亲王这态度似是不容置喙,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明了他们归期,并点明了对他们的重视,这态度看似软和却也强硬,俨然不畏惧与睿亲王对上。
“国公爷说得哪里话,他们高兴甚么时候走便甚么时候走,还不都由他们说了算。”睿亲王脸上挂着笑,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说罢,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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