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戳了戳周晚晚鼓鼓的小肚子,本来就肉呼呼地婴儿肥,吃多了更鼓,特别好玩儿。
“明天还能下雨吗?”周晚晚迷迷糊糊地任周晨戳,眼皮一直在打架,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
周晨把脸埋在周晚晚的小肉肚子上笑,“小傻瓜,不下雨也可以吃面片儿。”
他们前几回吃面片都是赶上下雨,这小家伙不会以为面片儿只能下雨天吃吧?
墩子和周阳也笑得不行,妹妹平时精明得谁都骗不了,偶尔说几句小孩子的话就特别逗人。
兄妹几个懒洋洋慢吞吞地说着话,心里温暖欢畅,连天边慢慢又压上来的乌云都觉得它黑得好看。
屋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人拎着侯雪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跪下!磕头!你个没长脑子的玩意儿!今天这事儿要是过不去,我就把你踹死在这!”
男人把侯雪芳扔到地上,扬手就是两耳光,侯雪芳本来就红肿的脸肿得更厉害了,嘴角也见了血。
周阳几个都一骨碌从炕上起来了,周晨把周晚晚抱到怀里快速退到了炕里。周阳把弟弟妹妹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这个男人。
墩子却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把男人往外推,“滚!你给我滚!你来干啥?!谁让你们找到这儿来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吓着我弟弟妹妹我把你剁成肉酱!”
男人被墩子推了一个趔趄,眼珠子转了一下,还是站稳了身子。
“滚!你这个无赖!要死回你家死去!”墩子还是疯了一样把男人往外推。
大家都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侯雪芳的父亲候革命。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害怕了,来道歉的?有这么一句道歉的话没有,跑到人家要杀女儿的道歉方式吗?
周阳回头看弟弟妹妹都退到炕里了,才过去把激动的墩子拉住,平静地看着候革命,“带着你女儿,从我们家出去。”
周阳的目光和语气都非常平静,可这平静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和力量,让打定了主意耍无赖的候革命心里忽然有点没底。
他早就打算好了,在几个孩子面前把侯雪芳狠揍一顿,揍见血,让他们心软改口。
只要墩子不咬着他不放,他就带着侯雪芳到大队,到公社,接着揍,揍折腿揍断胳膊也得让领导们相信,这让墩子扛长活的话不是他说的,是侯雪芳顺嘴胡咧咧的。
这事主和政府都不想追究了,就是有人告,那他也没啥大事儿,最多去劳教几天,反革命的帽子是肯定不用戴了。
可候革命怎么都没想到,他想象中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个红了眼睛二话不说就要跟他拼命,一个不慌不乱,没看见挨揍的侯雪芳一样,用大人都难得的冷静沉稳来面对他。
候革命马上改变策略,把脑袋伸到墩子面前,开始耍无赖,“你揍!给你揍!你揍死我吧!我是你爹!看你揍死自个爹你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m.biquwen.cc 笔趣文])
第一七三章 犯病
墩子额头上的青筋直蹦,杨起拳头就冲候革命挥过去,周阳赶紧把他拦了下来。
这个候革命今天准没安好心,要是真揍了他,说不定就中了他的计了。
“你别拦着我!他就是个无赖!他无赖都不如,他是个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该下十八层地狱!”墩子冲周阳嘶吼。
墩子没冤枉候革命,他以前确实是个人贩子。
解放前他打着跑单帮的幌子做了十多年人贩子,拐骗贩卖了不知道多少孩子,解放后还打算继续做这个勾当。结果在一次运孩子的路上遭遇严打,同伙都进去了,他靠油滑和运气逃过追捕,却身无分文要起了饭。
墩子是他要饭的时候遇上的。那时候候革命已经要饿死了,是墩子的一块儿干巴馒头和一碗水救了他。
然后他发现带着个孩子要饭比较容易要到吃的,就把墩子带在了身边。当然,他心里也打算着要是遇到买主,把墩子买了的主意。
可是严打越来越紧张,他只能带着墩子一路要饭回到家。
屯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二流子不务正业,现在出去饭都要不来,只能回来了,笑话几句也就算了。谁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总出去是卖孩子的。
墩子那时已经八岁,什么活都能干,在生产队放猪都能挣半个人的工分了。要饭长大的孩子,一天给吃一顿就行,又老实能干,候革命夫妻就留下了墩子。
这孩子眼看着长大了,这半年越长越壮实,他们家还指着他干活挣工分给小儿子娶媳妇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你打了他,他准赖上咱们,到时候说啥都晚了。”周阳放开墩子,拍了拍墩子的肩膀。
墩子马上明白过来。这个候革命的损招儿多着呢,确实不能打。
“你今天要在我们家打你闺女,打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到时候民兵来了。你别后悔。或者你现在就带着你闺女走。我当你没来过。”
周阳不想跟这个人多做纠缠,弟弟妹妹都在家,不能吓着他们。先把候革命撵走。以后的事再做打算。
候革命一看墩子和周阳不上当,过去一脚就把跪在地上的侯雪芳踹趴下。接着不管不顾地下狠劲儿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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