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话已说到这份上,不好再向前施展,点到为止便是了,她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玉言很快得到了想要的答复,隔不得几日,就听说大少爷金珪中了毒,而那毒物的来源,是梁氏派人送来的一盅补药。
“太太也真是胆大,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这样不安分!”文墨啧啧叹道。
“你真以为是她做的吗?”玉言闲闲道。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梁氏虽然失与急躁,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亲自在自己送的东西里下毒。此事可想而知是梅氏所为,也正因是她所为,才能很好地掌握住分寸——金珪那盅补药饮用的不多,发现的也够及时,因而中毒并不深,很快就救治过来了。为了彻底打垮自己的夙敌,这一点小小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呢?
自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玉言的推波助澜——梅氏终究是个灵透人,听懂她那晚的暗示——或者也不算暗示,几乎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但,事情的幕后推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金昀晖的确震怒了。他大发雷霆,吩咐将梁氏身边亲近之人一一拘来过问,甚至不惜动用私刑。在这样的严厉逼供下,她们几乎个个不打自招——那盅补药里的确是梁氏下的毒,甚至于连她在哪里买的毒-药,何时下毒,几许分量都招得一清二楚,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除了谋害大公子与未出世的小公子这两件,她们还供认出许多别的事情——都是些陈年旧恶,梁氏本来劣迹斑斑,这回算是掀了她的老底。
文墨咋舌不已:“老爷一向宽大为怀,这回怎这般雷厉风行,全不似以往的作风。”
玉言淡淡道:“大哥如今是金府的独苗,母亲已经害死了一个孩子,如今还要对大哥下手,几乎害得金府断子绝孙,你以为父亲会轻易放过她吗?”
“可是,纵然夫人恶贯满盈,她终究是金府的嫡妻,老伯爷的嫡女,老爷会如何处置?又该如何向忠义伯府那边交代呢?”
这恐怕也正是金昀晖思虑的问题,顶好是找到一个两全的法子,既能处置了梁氏,也能让梁府挑不出岔子。
似曾相识的情境,玉言心念一动,笑道:“父亲这样操劳,做女儿的很该为他分忧才是,我们去瞧瞧吧。”
☆、垂死
玉言来至书房时,金昀晖正在里头踱来踱去,可知他心中焦虑。他的慈父形象一贯是维持得很好的,见到玉言过来,虽然没工夫应付她,仍和颜悦色道:“你怎么来了?”
玉言扬了扬手中一个竹编的小提笼,笑道:“五姨娘忧心父亲身体,特意命我送来一罐紫参雪鸡汤,补气是最好的。”
“你娘总是细心……罢了,放这儿吧。”金昀晖虽然没心思喝什么鸡汤,体谅她一片心意,也只得笑纳,但这句话便是逐客的意味了。
玉言装作不懂,仍站着不动,“父亲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金昀晖勉强笑道,“便有,也不是你一个女孩儿该操心的事。”
玉言故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们几个帮不上父亲什么忙,甚至还得父亲为我们操心,这不,眼下又有一桩事情。”
金昀晖早已不耐,看她神情楚楚,也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
“方才我经过四妹妹那里,看到她正蹲在地上哭泣,问起什么事,她再三不肯说,经不住我百般询问,才知是她养的一只小龟死了,原是父亲在生辰那日送给她的……”
金昀晖笑道:“这算得什么大事?改日我再送一只与她便是了。”
“父亲这样说,我便先替四妹妹谢过了,”玉言道,“她也真是,早前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狗病死了,也不见她这样伤心。想来一样东西骤然离世,的确会让人痛惜得多,但若是日渐消耗,慢慢支离而亡,怕是激不起人的情绪,感情就要淡得多了……”
金昀晖心念一动,审视地望着她,但见玉言仍是一脸天真,犹自絮絮。他嘘了一口气,暗叹自己多思了。
当日金昀晖便下了命令,说梁氏举动疯迷,状若癫狂,请医为其医治,并开了好多安神定惊的药来,日日煎服。梁氏本来身子骨十分强健,说她壮得像头牛也不为过,吃了这些药,却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竟真成了病人,卧床不起。
玉言便知那药中做了手脚,不是治病,竟是催命——金昀晖打定主意要让梁氏慢慢病死。这原是当初用来对付温柔嘉的招数,玉言不过提醒金昀晖想起——也许这主意里头也有梁氏的一份功劳,如今正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离自己的成功已经很近了,她的敌人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玉言决心送一送她。
她来到梁氏所居的正院,只见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金昀晖早已不肯踏足,如今就连丫鬟仆妇都见不着了。她轻轻推门进去,只觉得到处都是蒙蒙的尘灰,呛得人心烦意乱。
才一个多月的功夫,这里就变成了一处鬼宅。
玉言微微眯起眼,费力地辨认着,好不容易才看出榻上卧着一个人影。她轻轻走近,不是梁氏还是谁人?
梁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风华正茂的贵妇了,成了一个昏昏欲睡的病婆子。她的头发散乱如野草,眼窝深陷,腮颊也凹陷下去,未曾傅粉的脸上一片青白,瘦得脱了形,只有一层皮包着一层骨。
她虽然病着,仍旧警醒,看到玉言过来,她枯干的嘴唇索索颤动着:“你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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