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霜总觉得很对不住他似地,毕竟把人坑到这里来,还那么粗暴地对他……
想了想,还是自己主动些往他背上写道:“痛不?”
很快他回了个“不”字,但霏霜注意到他换了只手。
不是吧,难道伤着了?
他还继续写着:“不该怪师姐。”
他写得很慢,每笔每划都很清晰。
霏霜的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
她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回复他,小虎却道她气在头上,又来一句:“不敢了。”
这小家伙还是很听话的嘛。
霏霜得意一笑。
忽然他的笔划变得匆忙起来:“人!好多!”
霏霜也听见了喧闹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一边写着,一边领她挪到一处草丛后藏好。
远处听得有人在骂道:“不是说在此处的吗?怎么回事?”
“他们自己跑了吧?小的也是按上头办事,没敢勒太紧……哎哟,各位爷手下留情……”
山头上闹哄哄得一片,看来人数还真不少。
又有个男子说话,声音格外洪亮:“各位差爷,那两位俱是家师的爱徒,还请务必找到!”
是子衿的声音!
小虎应该也认出了他来,在她背上写上“子衿”和“官差”四个字。
霏霜喜上心头。
许是他又许诺要给那些官差什么好处,那边兴高采烈地假意推辞一番,下令道:“诸位兄弟,分头去找,活要见人……”
他没有继续叫下去,不过霏霜可以想象到子衿额角跃动的不满。
把官兵引来还不容易?小虎憋足力气使劲一揣,大石头咕噜噜地翻腾了几下,在浓密的灌木丛中闹出不小的声音。
很快有几枚火把围了过来:“在这,在这!”
“师妹!”
子衿闻讯飞奔而来,欣喜若狂。
身上嘴上束缚尽去,手腕脉络仍未畅通,霏霜一时抬不得手来,只好向子衿求助:“师兄,帮我除了眼前的布条吧。”
“布条,哪有什么布条?”
凑着明晃晃的火具,子衿在那双红肿的眼睛前晃了晃手,一股不祥之感跃然于心。
☆、等待黎明
子衿请来郎中,里三层外三层在失神的眼前蒙了厚厚的纱布,不过对于霏霜来说蒙或不蒙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先生……”霏霜叫住郎中,“我这眼睛几时能好?”
郎中顿了顿:“姑娘的眼睛是中了毒,老夫学艺不精,不敢妄言。”
霏霜听得心头颤动,右手紧紧地捏住了被单。
这么大的动作,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惶恐。
子衿忙道:“先生,那你可还识得城里其余的医官?酬劳不在话下。”
“颍川的郎中都应召随军去了,若不是老朽年事已高,怕也不能幸免。”
他说的倒不是假话。本朝皇帝惠帝司马衷昏庸不堪,或许智商也有点问题。据说有天大臣问他该如何解决百姓没饭吃的问题,这皇帝苦思许久终于出了个好主意:“没饭吃,为什么不喝肉粥呢?”
有这样的哥哥做皇帝,难怪当弟弟的汝南王要起兵谋反。即便不为取而代之,也是个拯救天下苍生的善举。
颍川与汝南交界,仗一开打,总免不了拉些壮丁军医入伍随军。
那郎中安抚霏霜道:“姑娘不必担忧,心要静。没准明天就好了呢。”
霏霜只能听见他踏踏离去的脚步声,看不见他说话时的面容。不过想来,他说这话时定然也是目光游离,因为他根本是信口开河。
不过,自己再也看不到那般的光景了吧。
“师妹,没事的,你……”
“我想睡了,你出去吧。”
“师妹……”
“出去。”
霏霜强忍着眼泪,她知道也只有保持这副模样,子衿才不致挂忧。
“那你好生休息吧。”
房间只余下一片孤寂。
师兄还在吗?
若他在,便要继续强忍着酸楚,连眉头也不能皱一下。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兴许缘于三年前某件荒唐的事。那时师兄还喜欢梳着两个总角,成天想出些整人的闹剧。偶一天忽地跑到师父面前求道:“师父,将霏霜师妹许配于我如何?”
她就坐在师父身边,蓦地脸一红,耳根也随之滚烫,盼着师父能训斥他几句,不料师父眯眼笑着答道:“师父终归不是生父,做不得主……”
这话说得明白。霏霜自幼便是孤儿,能做主的只有她自个儿罢了。
于是子衿贼溜溜的眼睛朝她看来:“师妹?”
“胡闹!”
她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毫无气势,而且眼睛还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移开。相比较而言,看着地上那几行扛着些残米爬行的蚂蚁要更能让脸上的热气散去。
霏霜回过神来,发现他正在小本本上记些什么东西。
抢过来一看,竟是记着“目似惊鸿,指如游龙”几个描摹她神态的字。
“师兄你在做什么?”
子衿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最近在学看相呢。”
“你就是为了看我的神态故意惹我?”霏霜不知哪来的火气,也许是出于心里的失落。
子衿连连摇手:“不是不是……”
可没等他解释霏霜就狠狠地瞪他一眼,十指愤愤地抓了抓下裙,很快意识到这也是个暴露内心的动作,又立即压抑下来:“从今往后,你别想看穿我想什么!”
她说到做到,从那天后总把脸绷得紧紧的,就像进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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