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心道你要是怕人笑话就不会追着我打了,但嘴上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楚明昭也累出一头汗,回头道:“舅舅到底干了什么了惹得舅母这样生气?”
“不过买了几只鸟,她就说我败家,”顾正说着话见顾鸢过来了,忙忙摸出个茄袋塞到楚明昭手里,“跟鸢姐儿出去好好耍,这银子给你们买零嘴儿,舅舅先走了!”话未落音,掣过身拔腿就往外跑。
陆氏待要去追时,顾正已经脚底抹油跑得没了人影。
顾鸢走上前来,笑着跟楚明昭打了招呼,然而目光转向何秀时,态度登时冷淡了些。楚明昭觉察出顾鸢眼神里的警惕,觉得小姑娘太多心。顾鸢一直怀疑当年是何秀贼喊捉贼,其实想害死楚明昭的人就是何秀。但楚明昭完全不认同,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那个人都不可能是何秀。
顾鸢今日穿了件水红色的织金妆花云缎褙子,里头是一身葱白藕丝闪色缎交领襦裙,耳上坠着一对金镶胡珠累丝灯笼耳环,清丽之中见豪奢,不像家常打扮。
楚明昭正要问她是否要出门,顾鸢就招呼她们出去上马车。
楚明昭问道:“去哪儿?”
“曲水园啊,”顾鸢笑着挽住楚明昭,“表姐不也想出去散散心?走吧,我正好要去那儿,表姐随我一起。”
楚明昭与何秀回头与陆氏作了辞,三人便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驶远后,对过角度里,来宝又伸头看了看,嘻嘻一笑,戳了戳身边的来福:“这回可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咱们赶紧去知会少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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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顾鸢的性子略随其母,爽恺直率,一路上说笑不断。楚明昭从她口中得知她今日是受陆家的表姐妹相邀去曲水园耍子的,陆氏瞧她闷在家中有些时日了,便没拦着她。
陆氏是兵部尚书陆恭之女,楚明淑的夫婿陆衡是她亲侄子。楚明昭觉着她这舅母的性子大约是家传的,陆恭便是个炮仗脾气,只陆恭眼下被楚圭拿捏得实在无法,总要顾及着家小,唯有忍着。
顾鸢见开导了半天楚明昭仍是怏怏不乐,搜肠刮肚大半晌,拉了拉楚明昭,笑道:“我再跟表姐说一桩事——那个广德侯夫人,表姐还记得么?”
楚明昭微微点头:“嗯,她怎么了?”
顾鸢满脸幸灾乐祸:“她上回去姑父府上滋事,第二日便被皇上知道了,皇上龙颜大怒,削了她的诰命,还褫夺了广德侯从前得赐的所有庄田,又扣了两年的岁禄呢。她儿子跟女儿都要成婚了,样样要银子,这下可傻眼咯。她最喜欢摆排场了!如今连个诰命都丢了,里子面子都没了,银子也紧了,听说这几日一直闷着没出门,大概急得满嘴生燎泡了吧!”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楚明昭笑道:“削了诰命可是直直打她脸上了,她以后连入宫走动的资格都没了,在一众太太小姐们面前再抬不起头的。得亏遇着的是惧内的广德侯,若是换做别个,八成会为了捡回面子顺势休了她。”
“休了她才好呢!我最看不惯她那做派,姜灵眼看着也被她养歪了。”
“不过,”楚明昭思量着道,“皇上怎会知晓此事的?还知晓得那么快?”
她这些日子一直烦恼于自己的亲事,没人与她说过这些外头的事,她也没心思去理会,如今知道赵氏一事的后续,倒有些惊讶。这种事可大可小,又牵连着楚圭的家事,而楚圭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按理说不会有人特特冒险将此事捅到楚圭跟前。
“管他呢,替咱们出了气就成,”顾鸢拽了拽她的手,“表姐待会儿跟我坐一处,要是看见什么不想见的人,不理会就是了。”
楚明昭挑眉道:“难道我那两个堂姐也要去?”
顾鸢笑嘻嘻道:“你那五姐姐大概是没工夫出宫了,你那四姐姐是要当仙女被人供起来的,瞧不上咱们这些凡人的,才不会纡尊降贵。我说的是姜灵,我怕到时你们见面尴尬。”
曲水园位处京城东郊,是陆府的家园,以内中水、竹繁多而著称,景致秀丽非常,宛若江南泽国。
东入曲水园,便见石墙一遭,径侧迢迢皆竹。竹尽而西,迢迢皆水。曲廊与水而曲,东则亭,西则台,水其中央。滨水又廊,廊一再曲,临水又台,台与室间,遍植高槐垂柳。
楚明昭十分仰慕魏晋那股流觞曲水的雅士fēng_liú,入了曲水园对着满眼的翠竹水光,心绪不觉便舒和了些。
何秀适才在马车上只安静坐着听顾鸢跟楚明昭说话,连附言也极少。眼下到了地方便愈见简默,只胁肩累足地跟在后头。
楚明昭与陆家的几位姑娘从前也打过照面,如今见面也不算生疏,众人互相叙了礼便各自坐下。何秀与顾鸢分坐楚明昭两侧,但顾鸢笑语不断,何秀却闷头不吭。
陆家二姑娘陆媛瞟了何秀一眼,笑道:“这位便是何秀妹妹吧?怎这般畏生?”
何秀脸颊腾地红了,嗫嚅半晌不知说什么。她从前在安庆侯府时便极少参与此类宴饮,自然,多数时候也轮不上她。
“阿秀性子娴静,又是头回与姐姐妹妹们觌面,话自然少。”楚明昭笑了笑,出声解围。
何秀抿抿唇,目含感激地看了楚明昭一眼。
陆媛笑笑:“那便怪不得了。哥哥他们在前院投壶射箭,咱们也不能干坐着。等人都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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