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站起了身,对延宗拜道:“五哥,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万事小心,若是有事,让人进宫来找我。等有了絮儿的消息,我他日定带她来看你们…”
说完,她便转身而去。
“妹妹…”身后传来响动。
尘落停下步子,却未回头。
“照顾好自己,五哥会努力让自己变强,变得有能力保护你…”延宗声音越来越小。
“好,五哥,你能振作起来,能帮他,我很开心。”
她说完便走了,却没有留意到延宗渐渐僵硬的表情。
而屋外,一个身影也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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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尘落再想起出门时的情景时,已经在前往乐坊的马车中了。
想起延宗的话,她心里莫名踏实了许多。
其实她也怀疑过是五哥所为,但想想又怎么可能,五哥若有这能力,岂会天天喝着闷酒,而且如五哥所说,公主的身份不是秘密,而五哥的人更不会伤自己…
不多时,车子停进了乐坊之中。
尘落带上面纱,吩咐了句让管事之人来见她,便径直向着二层雅间而去。
行在楼梯上,她见今日的台上不是歌舞,反而是说书先生,不禁好奇地听了起来。
不想今日说的竟是当年魏孝武不满祖父,听斛斯政之言,带兵西去之事。
在齐国,这故事本是魏孝武听信谗言之举,如今确是识人擅认,而邕哥哥的父亲又是一代人杰,大义凛然,临危辅国。
她摇着头,说不出是无奈还是什么。
胜败之事,在后人的口耳相传中早已变了味道,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谁能分出哪一方是正义或邪恶?
如今齐国灭了,周国胜了,所以宇文家所做皆为名正言顺,反倒是当年祖父的所为成了枭雄奸佞,但若是没有祖父当年信都起义,破了尔朱之势,现在的周国能有今日的成就吗?同样是胁迫魏室禅让,结果终究是天差地别…
分神之顾,行到某个雅间时她竟然撞到里面走出来的人。
身子一个不稳,她险险撞到了二楼的栏杆。
那人倒是反应快,一手拉住她,将她扶稳才拱手赔罪道:“娘子恕罪,是我冒犯了。”
侍从正遇上前呵斥,尘落却抬手拦住了他们。
她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这人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眉眼间英气十足,举手投足间却尽是翩迁公子,最关键的是,他的五官与邕哥哥如出一辙,再看衣饰,绝非普通官家。
“公子,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紧接着,尘落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也是邕哥哥的宠臣之一——王轨。
王轨显然也认出了她,拱了拱手。
尘落欠了欠身,笑道:“如此之巧?”
那公子似乎也意识到尘落的身份不同,加之身形有些熟悉,便道:“在下不小心冲闯了娘子,理应设宴赔罪,娘子可否赏脸一坐?”
尘落点了点头,吩咐侍从们在门外等候,便随他们进了雅间。
门关上后,王轨便行礼道:“司马小姐怎会在此?”
尘落摘了面纱:“我出宫散散心,听说这里有名就来了,不想大人也这般雅兴?如今陛下为国事操劳,您倒是在这里悠闲?”
那公子躬身道:“原来是司马姨娘,还祈恕儿臣刚刚之罪。而且今日我与老师在此并非作乐?近日里父皇操劳国事,儿臣望为父皇分忧,故趁着老师闲暇,请他来此一叙。”
“你便是秦王殿下吧?”尘落虽然在问,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肯定,想到秦王之母的性子,不禁暗叹这孩子的沉稳倒更似邕哥哥多些,而且刚刚自己不过是玩笑之言,他却反应灵敏,几句便将尴尬化解了…
“正是儿臣。”宇文贽恭敬道。
“秦王有心了,坐下说吧,既然是讨论国事,我也想听听你对此次陈国来犯之事有何看法?”
两人随她坐下。
宇文贽主动递了杯水给她,方道:“儿臣愚见,陈国偏安东南,政趋腐败,不论人口粮草还是精兵守将都不及我大周。不过南陈此次来犯由那吴明彻领军,他有勇有谋,早年便让齐军吃过亏,加之他久居淮左之地,洞悉风土人情,又擅水战,手下还有萧摩诃等猛将,如今借着齐国初定,东土未稳,趁机突袭,想是会令边境惶惶。父皇当选一有谋略有经验的老将赶往前线,如此方能稳住阵脚,尽早退敌。”
尘落赞许地点了点头:“难怪乌丸大人看重殿下,我观殿下气质,听殿下言语,确是少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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