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却以不察,懒洋洋道:“让他进来。”
这个宅子是薛昉安排的,织娘也是他送进来的,里里外外,他都熟的很,不用人带路就入了院子。
一看见墨九,他比看见祖宗还亲热,把两只兔子殷勤地递上去,笑道:“大少夫人,我家使君让我送来的。”
墨九看着两只兔子,眉头微微一皱,“给我的?”
薛昉点头:“萧使君说,大少夫人闲着,可以养养兔子解闷,怡情养性。”
墨九瞄他一眼,“你等着。”
说罢她二话不说,拎着两只兔子就离开了。
薛昉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摸不着头脑,“这……”
织娘坐在藤椅上,头上戴着一顶薄纱的帷帽。隔了一层纱,她看着薛昉尴尬的样子,虽然不晓得自家女儿为什么变得这样霸道,但也赶紧让蓝姑姑请薛昉坐下,泡茶上水,亲热地招待。
“小郎君请坐。我这丫头打小没规矩,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晚辈不敢。”薛昉瞄着墨九离去的方向,虽不晓得墨九让他等什么,却只能老实坐着,陪织娘寒暄,“老夫人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叫我婶子就好,叫夫人就真不习惯了。”织娘看出这年轻后生性子腼腆、良善,一张藏在帷帽里的脸,露出了微笑,“还请小郎君回去替婶子给萧使君带个话。亏得他有心,把我从盱眙接来,又为我找到失散的女儿,让我们娘仨得以团聚。这份恩情,我们娘仨恐是无以为报了。”
织娘嗓子有些坏了,但一言一行都极是温和,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薛昉听了很受用,呵呵傻笑,“应当的,应当的,我们家使君说了,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织娘心里微怔,又是一笑,把桌上墨九装果脯干的盘子往薛昉面前递了递,透过帷帽的纱,看薛昉年轻俊俏的脸。
“敢问小郎君今年贵庚?”
薛昉老实拱手,“回婶子话,晚辈今年十七了。”
织娘眸中含笑,又问:“家中可有婚配?”
薛昉俊俏的脸,腾的一红,样子腼腆中带了一羞涩,“还,还不曾。”
织娘轻笑一声,觉得这后生跟在枢密使身边,涉足南荣官场权斗,却不曾染上半分世俗的秽气,性子忠厚老实,甚是难得,不由笑道:“往后婶子看着有合适的姑娘,给小郎君说上一房可好?”
薛昉“啊”一声愣了。
待他反应过来织娘是要为他说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道:“若有大少夫人那般好看的……那就多谢婶子了。”
这货是个老实人。
像他这个年龄的小子就喜欢俊俏的姑娘,墨九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往后他要找媳妇儿的标准,也在心底向墨九看齐了。
可他随口这么一说,织娘的脸却沉了下来,好半晌儿没有吭声。
薛昉这一琢磨,方才发现口误,急忙惊慌地告歉,“婶子莫要见怪,晚辈对大少夫人并无半分觊觎之心,也不敢有觊觎之心,那个…晚辈只是,只没见过比大少夫人更俏的女子,这才这么一说。婶子千万莫与晚辈计较……”
“婶子没有怪你。”织娘声音慢悠悠的,头往薛昉的方向偏了偏,声音依旧带着长辈的慈祥,可用她缺水一般干哑的嗓子说出,却额外添了一抹沧桑,“可小郎君要晓得,女子长得太好,并非幸事。不如找一个踏实懂事的姑娘,更得长久康健。”
听她这以一说,薛昉想起墨家母女的病,顿时汗颜不已,红着一张俊脸,“是晚辈浅薄了。”
“娘子,您要的茶来了!”这时,一个姑娘从院门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人还未到,大嗓子先飙了。
她手上端了一个托盘,走到桌旁,将茶水“砰”一声重重放在薛昉面前,眼珠子忽闪忽闪着,好奇地看着他,“娘子就是让我给你泡的茶?喏,来了,喝吧!”
织娘瞪她一眼,“心悦,不得没有礼貌。”
“哦。”沈心悦吐了吐舌头,眼睛还盯着薛昉,“可是娘子,我很有礼貌了呐,我请他喝茶来着。”
话音刚落,她嘻嘻一笑,又道,“而且,我看他长得好生俊俏,想试试他功夫嘛。”
这姑娘性子野得很,说话向来直接,没有半分遮掩,当着儿郎的面儿,也这般直言不讳,弄得织娘哭笑不得,不由向尴尬的薛昉道歉,“薛小郎莫要与这丫头片子一般计较。她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见天儿咂咂乎乎,不晓得人情世故。”
被姑娘家盯着瞧,薛昉脸都红透了,“不敢不敢,姑娘很爽利。”
沈心悦下巴一抬,得意地瞄向娘子,“你看吧,娘子,他还说我好哩。”顿一下,她纤眉又蹙,“可他是谁啊?这京城里的儿郎,我还很少见到这般俊的。”
说到这里,她瞄到蓝姑姑搬果盘进来,又不太甘愿的撅嘴,“当然,除了我哥哥。”
织娘失笑,向薛昉介绍了沈心悦的身份,笑着对她道:“这位是薛小郎,萧使君跟前的侍卫统领,人家不过十七岁的年龄,便领得这般要职,你与你哥哥,多向他讨教才是。”
“讨教?”沈心悦大眼珠子一瞪,盯着薛昉的脸,“你很会打架吗?”
薛昉不晓得怎么回答,只窘迫地笑了笑,便听沈心悦又说:“看你长得这般单薄,怕是小鸡崽子的肉,嫩不溜滑,却不经揍啊。”
京城的小姐姑娘大多温婉淑静,薛昉平常跟着萧乾,虽常出入市井,也很难见到这般粗率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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