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黄昏,女生公寓的梧桐树下,陆昊天正在等画未。他穿着麻灰色大衣,围着米色格子围巾,表情虔诚。
连续好几个周末,陆昊天都会来七中找画未。他有时给她送零食,有时给她送书,有时拉她去逛街,有时只为了和她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画未系着一条沾满油彩的围裙,小跑到他面前,笑说:“小骚年,你又来签到啊!”
“哦哦哦,画未同学不高兴看到我,我马上闪人,马上闪人。”他说着就走了几步。
画未笑着看他。
他又折回来,掀起衣襟,将一个白色盒子递给画未。
“什么鬼东西?”画未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白色的手机。
“我舅妈送给我的,但我不是有一个吗?这也太秀气了,跟我不配,闲置着也是资源浪费,你拿去。”
画未关上盒子,摇头:“唔唔唔……我拿着也是浪费,宿舍电话我都用得少。”
陆昊天把盒子按在她手里,恳切地说:“不!姜画未,你是我的紧急联络人,人生在世,难免遭遇不测陷入困境什么的,那时我会很需要你!”
这句话,毫无疑问地打动了画未。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关照她,而她并不能回报万一。其实,画未也能猜到,那是他特意买给她的。
画未感冒了,不停地咳嗽。她咳一声,陆昊天就皱一下眉头。画未瞥见他皱眉头的样子,心里不安。
她真害怕有一天,他忽然说出什么话来。那她也只能拒绝。可她该如何拒绝,才能让他好过一点?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要亲自伤害他。她一想到这个,自己就先心痛了。她更加猛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陆昊天焦虑地说:“你吃药了吗?要不去输液?”
画未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他又说:“我明知道咳嗽总会好的,可听到你咳嗽我还是难受。我从来没想过,我长大以后,要和除了你以外的人一起生活。”
这句话,也许在陆昊天心里盘桓已久,所以才会脱口而出。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掩饰地搓搓手,说:“风好大!”
画未心想,不能再蒙混过关了,她歪了歪头,尽量说得轻松:“未来我们肯定不会一起生活的啦,但周末聚聚,打打麻将还是很美满的!”
陆昊天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垂下头,轻轻说:“我不是那么想的。”
画未跺脚:“你必须这么想!”既然都明说了,那就彻底一点,他趁早彻底死心,他们都少受些折磨。
陆昊天再抬头时,眼睛都红了。
画未不忍心看他,转身跑掉,跑了几步又回头挥手:“打电话哟!”
她多么希望,他们的友情不要受伤害。
冬至来了,锦城的风俗是冬至吃羊肉汤,说是这天吃了羊肉汤,一冬到头都暖和。
她打了电话回家,姜爸说冯小娥不在家吃饭,他一个人就随便吃了点。但他叮嘱女儿,自己去羊肉汤馆吃,别舍不得花钱。
于采薇的爸妈来了,接了她去吃羊肉汤。她喊画未一起去,画未自然笑着拒绝了。
画未一个人去后校门外的小街买橡皮擦。她记得,去年冬天的夜晚,她遇到了魏泽川,她跟着他走过了这条街,到他的小阁楼里睡了一夜。她还记得,他的被子不够厚实,那一夜,她微微觉得冷,心却温暖。
一旦想起他,她就抑制不住想念他,同时又为“自己竟想念着他”这件事心慌。
她没有戴围巾,冷风呼呼灌进她的颈脖,她瑟缩起身体。
后校门的转角处,有一棵巨大的龙须树。她迎头就看见魏泽川站在树下。他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蓬着,身上的深蓝色运动套装显得单薄。他高了,黑了,皮肤粗粝了。然而,他神采奕奕。冬天的夕阳映在他脸上,他望着她笑:“喂,姜画未。”
她呆呆地看着他:“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头发都变成鸟窝了!”
他抓了抓头发:“是啊,本来我想先收拾收拾,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你,陪我去理发,怎么样?”
如此自然,就像老朋友久别重逢。
魏泽川被理发师大叔按在座位上。画未坐在他后面,拿起手边的杂志打发时间。
他一直从镜子里看她,她感觉得到,她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就一直低头看着杂志。
大叔和魏泽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画未眼睛看着书,耳朵却听着魏泽川的声音。
忽然,大叔说了一句:“好啦!啧啧,瞧我这手艺,还不赖吧?又变成一个帅小伙了!”
画未望过去,镜子里,魏泽川的乱糟糟的鸡窝头变成了清爽的板寸头,看起来越发神采飞扬。她红了脸。
“今天冬至呢,你吃羊肉汤了没有?”魏泽川问她。
“没有。”画未说。
“正好我也没有,一起去吃吧。”
小街上就有一家羊肉汤馆。
桌子有点油腻,人群有点嘈杂,雪白的萝卜和碧绿的香菜在浓郁的羊肉汤里翻滚,这个场景一点也不诗情画意,但画未却觉得无比美好。
“你怎么都不问我从哪里回来,都经历了什么?”魏泽川问。
“等你自己说呢。”画未笑。他欠她一个交代,但她不想主动问。
他当真就开始交代了。
他说他刚跑出去的时候,他想的是,他非要出人头地才回来,他要证明给大家看。他跑去找一个哥们儿,他们说好了的,哪天谁要是想离家出走,另一个肯定陪着。但那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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