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苓,你,你别想他了----”
最终,许芳苓还是甩开了常五的手,擦了擦眼泪,开门出去。
“常将军往后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送什么东西给我。我想谁也与你无关。重要的是,我不可能接受一个结巴。”
前面几句,常五早就料到了。可这最后一句,着实让他难堪又伤心。
平日里,任凭张朝和风谁打趣他,他都觉得无所谓。只是呵呵笑自己笨。可不知为什么,偏偏许芳苓只要稍稍嫌弃他,他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因为你爱,你珍视,所以,就连她的不屑都能轻易化成刀子。
街上孩子打闹,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也未曾哭喊一声,回到家父母一句轻轻责骂便嚎啕大哭。男人在外辛劳,流血流汗未曾有过怨言,挣得银钱虽不多,却对谁都笑脸相迎,惟独回家见了妻子失望的眼神便怒火中烧。
同样是伤害,只因来自至亲至爱,这伤害便自动升级成了百倍。不过是因为一个爱。他所有的一切便袒露在外,任她肆意伤害。
一句不可能接受结巴,常五再也不敢抬头看她,一身局促,匆匆迈步出了醉雀楼。
旧雪未及消,新雪又拥户,蜡树银山,朔风独啸。转眼岁末,今日大寒。熬过大寒,度过年节,不久后应该就是融融春日了。
叶棠一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萧池的影子。扭头往窗外一看,寒风正呼啸。落在床头的信灵似乎是醒了很久了,她才刚坐起身,小东西便落到了她的被子上。这几日夜寒重,小东西每每都是在房里过夜。
偏偏这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是她的生日。穿好衣裳起来,伫于窗前,百感交集。只因她从未正式过过生日。
二十年前,她出生后没几日,她和叶修庭便没了娘。她的娘亲,终是没能熬过那个岁末。此后二十年,将军府里,她从未过过生日。她也自知,这生日,她不该过。是以,她也从未要求过什么。
可每年今日,叶修庭必然会早早回来。先是带她拜祭母亲。然后将她裹严实了,陪她长街一转,买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
叶棠进来的时候,萧池手里正拿着一枚金丝棠花钗还未来得及收好。
叶棠眼尖,一下便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金闪闪粉莹莹,煞是惹眼好看。
她凑过去,一把便从他手里将那棠花钗拿在了手里。
“这东西可真好看。”而后冲萧池一笑,“九王爷,这个,可是给我的?”
刚刚才遣承译去取个盒子回来,没想到才这么会儿功夫,她就来了。萧池轻咳一声,又一把将她手里的棠花钗抢了回去。
“不是。王妃不要想太多。”
发钗被她抢了回去,她也没恼,笑嘻嘻道,“九王爷,我来是有件事跟你说的。”
他收好东西,不动声色坐回了椅子上。
“何事?”
“我今日晚些时候要出府一趟。”
想着今日是她生日,他也没细究,轻易便允了。只不过少不了暗里派人跟着就是了。
叶棠从书房出来,恰好碰见承译捧着个盒子回来。
承译一躬身,“九王妃。”
叶棠点点头,急着回去,便匆匆应了。
承译进了书房,将那盒子放在萧池面前。
“爷,您看这个盒子行么?”
萧池看了看那个长盒,盒身漆朱漆。嵌七宝,内衬红色绒布。他将那棠花钗拿出来,往盒中心一置,大小刚刚好。
这东西在他手里许久了,就像当初,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将这东西买回来,明明那时候,他还没娶她。
说不上喜欢,只是瞧着有点特别。自从买来,这棠花钗竟然几乎未曾离身。今天终于可以送她了。
只不过,一不小心,竟被她提前看见了。
承译又说,“爷,刚刚好。这棠花难得,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萧池却看着那个盒子笑了笑,没说话。随后将盒子一扣,就放在手边,想等着她回来再连这盒子一并给她。
承译站在门口朝外一瞧,又问,“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见王妃走得急急忙忙,似乎要出门。”
“嗯,说是要出门,多派几个人跟着她。”
“是。”承译应下,又说,“爷,前厅几家商户的人都来齐了,正等您过去呢。”
“知道了。”
萧池起身出了书房,那七宝方盒便被他留在了桌子上。
和风说的没错。九王府营生多,不差一个醉雀楼。岁末之际,例行召商户入府,许芳苓也在其列。只不过,她没安生在前厅等着,而是想先到这书房见见他。
可是,她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走了。书房里没人,她却一眼就看见了他搁在桌上的七宝盒。
打开来一瞧,原是一朵精致棠花钗。东西精巧名贵,哪是区区几匹云丝锦能比。
许芳苓一笑,“腊月十一,十多年前醉雀楼开张的日子,难得他还记得。”
叶棠想起来自己的披风落在书房了,便想着顺道取了好出门。书房门口,恰碰到迈步出来的许芳苓。
叶棠见了她有些奇怪,便问,“许姑娘?听承译说今日商户皆到府中来,你怎么不到前厅去,反而还在这儿?”
许芳苓却清浅一笑,说,“我来拿东西。”
随后将七宝盒顺手打开,笑意更深,“今日大寒,十多年前恰是醉雀楼开张的日子。九王爷当时亲自送了贺礼来。不想,直至今日,他这贺礼,一送就送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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