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的心思昭然若揭,在座诸人心如明镜,无非是想把季秀远远发落,眼不见心不烦而已。至于妘姑另有心上人,求娶季秀只是为了借粮食,这等事情南离才不会深究。他碍于阿桑,虽不能亲手杀了季秀,但身为大祭司,发落他的办法千条万条。他只求季秀滚得越远越好,哪里会管他的死活?
阿桑却不能不管。她看了看季秀瞬间僵直了的后背和发白的脸色,直接将手中陶碗放下,开始同南离针锋相对地辩论起来。整个过程姜姬作壁上观,一言不发,荷露隔岸观火,抿嘴含笑,青叶低眉敛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论口才,阿桑一人又哪里是南离对手,三言两语就落于下风,苦苦挣扎。
那天夜里,阿桑和南离的争吵一直持续到入夜以后。他们从厅堂一路吵到卧房。看着新房里费尽巧思却被无情冷落的陈设,南离悲愤莫名,指着阿桑道:“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一片痴心待你,你不领情,私下里和那个被人睡烂了的男人不清不楚,让整个稷下川都看我的笑话!你滚!滚到那个男人身边去!这屋子是我辛辛苦苦一手一脚盖起来的,你既然看不上我,夜夜睡在这屋子里做什么?”
然而等到阿桑果真木着一张脸,头也不回走出门去的时候,南离又忍不住追到门口:“你若敢去找他,我就把你们扒光衣裳,捆在一起,锁在祭坛上,施以曝晒之刑,我说到做到!”他语无伦次,大祭司的尊严风度全无。
黑夜之中,南离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很远。一时之间,连荷露房中的欢爱之声也似消音了一般,整个姜家鸦雀无声,只有墙角处秋虫在低低切切地鸣叫。
一片寂静当中,季秀的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季秀倚在门口,笑得一脸轻佻。“阿桑,过来!大祭司觉得我皮子太白,想晒我一晒,我可不会怕他。”季秀说道。他本因为阿桑的拒绝,已经伤透了心。如今因为阿桑为了他跟南离硬抗,却又忍不住感动。他是听阿桑和南离吵到现在,实在忍无可忍,才开门说话的。他全凭着一腔冲动,至于阿桑会不会嫌弃他脏,南离事后如何惩罚他,他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南离也料不到季秀竟然到了此时还敢挑衅他,当下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他不能示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做出强硬地赶阿桑走的姿态。但是其实,他却躲在门缝前偷偷往外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桑,心中既期盼阿桑幡然悔悟,转身推门而入,同他言归于好,又怕阿桑一意孤行,顺水推舟走进季秀的屋子,同季秀fēng_liú快活。
暗夜昏沉。阿桑站在院子里,不偏不倚正是南离和季秀两人的中间。她突然觉得很疲倦。她不知道南离在暗中窥视,但是南离的威胁犹在耳边,那新房里亘古弥新的夜明珠淡淡的光亮,令她感到压抑和窒息。她知道季秀在不远处看着她,他打开的房门简直等同于一次温馨的邀请,但是她却很清楚,她没办法过去。
终于阿桑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抬脚开始往外头走。她一步又一步,离南离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步又一步,从季秀的身边擦身而过。冷月无声,照见她孤独而又彷徨的影子,她一步步走出院子,最后融入了无边的夜色当中。
“妒夫。”阿桑明明已经走得很远了,南离却觉得风中仍旧回荡着她叹息一般的话语。他整个人呆呆靠在门板上,无声无息间已是泪流满面。
第49章 貌合神离(一)
堂堂姜姓四寨的村寨首领被自家夫君赶出家门的事情并没有传得尽人皆知。姜家的家姜姬以一种近似放任的态度漠然旁观这件事。第二天,阿桑被子羽发现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姜寨外头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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