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是唯一一个拥有姬家血脉,却仍然能在她身边讨生活的孩子。有月儿的事情为对比,我实在是万幸。我还能抱怨她什么?我还敢抱怨什么?”阿桑委屈地大叫道,泪水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第31章 信任危机(一)
南离一向好辩才,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姬在月儿面前一直是个慈爱的奶奶,南离再没想到姜姬在知道了月儿的来历之后竟然如此坚决,毫不留情。姜姬这分明是不给自己余地,也不给南离余地。南离深知,姜姬经此一事后必然会迁怒于他。哪怕他是大祭司。——姜姬什么时候真正怕过大祭司呢?
其实对于南离本人而言,月儿死了就死了,他惊讶唏嘘之余,可不会感到难过。虽然月儿的确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南离每当看见她就想起她的母亲荷露,继而知道月儿会是阿桑争夺首领之位的重要障碍。如今这个障碍被扫清,他甚至在心中暗暗庆幸。
但是南离却丝毫不敢将这种庆幸表现出来。因为他很清楚,阿桑爱孩子。阿桑每每看见月儿的时候,欢喜的笑容从心底发出,任什么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南离知道,阿桑本来就抱怨说他冷血残酷,不若外表温柔可亲,若是知道他竟然对月儿的死抱着这么一种庆幸的心态,两人之间日渐脆弱的信任也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我好歹帮你争来了姜姓四寨的首领之位,难道不是吗?”南离试图将功赎罪。
他的说法换来阿桑轻轻的叹息。
“南离,你和我母亲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以她对祭宫的忌惮和提防,你觉得她果真会轻易把姜姓四寨首领的决定权拱手送到祭宫手上?”阿桑摇头道,“这个先例她绝对不会擅开。有一就有二,她绝对不会坐视祭宫势力坐大。”
“可是荷露是她最怜惜的女儿……”南离忍不住辩解道。
“必要的时候,她会眼睁睁看着荷露去死。”阿桑道,“当然,她只会觉得荷露是你逼死的,只会迁怒到你我头上。到时候,一家人就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才是我明明也很烦荷露,却拼命要阻止你的原因。毕竟,荷露她罪不至死。”
“可是她明明……”
“那是她觉得,有保全荷露性命、同时限制祭宫势力坐大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你觉得是什么方法?”
“我怎么会知道?南离,你从小生在祭宫,受尽姜妧和若苍的言传身教,可是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再借了祭宫的威势,才能和我母亲堪堪打成平手。你初当大祭司,纵使资质过人,声势威望一时无两,但我母亲从来不忌惮这个,若论经验老辣,你怎能跟她相提并论?”
阿桑说的没错。就在次日,姜姬就召开姜姓四寨的村民大会,在会上黯然宣布了自己将要卸任的消息。她从月儿的死说起,将孙女的死因归结为自己身为祖母的老眼昏花,照顾疏忽所致。
“我老了,当这个姜姓四寨的首领也已经有十几年。如今老眼昏花,时常头晕耳鸣,再霸着这个位置就不大好了。到了姜姓的年轻人挑大梁的时候了,”姜姬目光灼灼,向会场扫了一圈说道,“我们姜姓人,人才济济,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选谁当继承人。我思来想去,筹谋了很久,最后决定,将姜姓四寨首领的决定权送到祭宫手中,由大祭司最后裁定。”
“那怎么行?祭宫供奉昊天神,自是至高无上,但农业生产之事,一向是独立出来,由村寨首领负责主持。大祭司纵使是昊天的使者,却也没资格为姜姓人决定农耕之事!”民众纷纷说道。
“祭宫是祭宫!村寨首领是村寨首领!”民众们眼含热泪,对姜姬的即将卸任依依不舍,又对祭宫的霸道义愤填膺。
这些村民当年是跟着姜姬一路和祭宫斗智斗勇过来的,他们很清楚祭宫祭司和村寨首领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体系,他们为姜姬肯带领他们跟祭宫对着干而深感骄傲。如今听说姜姬竟然屈服,要将姜姓四寨首领的决定权拱手相让祭宫,立即愤怒了。
“唉,可是我已经答应祭宫了。”姜姬此时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
“那您为什么要答应呢?”
“因为,我老了。超然于祭宫的权力之外,这条路有多么辛苦,我比谁都清楚。我不认为我的继承人能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不希望她们这么辛苦。”姜姬叹息道,言语真挚,似出乎本心。
“姜姬大人,您错了!您怎么就肯定,我们当中没有人愿意接过重任呢?”有人开始激愤地大叫。
“我认为,姜姓四寨首领的决定权,理应由姜姓四寨的村民共同决定!祭宫将来若要怪罪时,就怪我们姜姓四寨的村民好了!姜姬大人又何必害怕!”有人热血沸腾地嚷嚷。
……
村民大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在姜姬的暗中控制甚至是操纵下。甚至那些颇具煽动性的言论,或许也出自她的授意。可是到了后来,已经不需要姜姬再说什么了。民意如一股无可抗拒的洪流,越来越庞大,最终甚至到了无可控制、几乎要激起民变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被逼无奈还是正中下怀,所有姜寨的青年女性中,但凡有些本事的都在民众期待的目光中站出来表态,一来宣布自己无条件拥护全民公选推举姜姓四寨首领的决定,二来表态自己若成为首领,必然沿袭姜姬大人
喜欢[上古女尊]蒹葭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