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树沉思了片刻,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神情有些为难。
南巧仰头,看见他满脸纠结,急着追问:“你知道原因?吴嫂子为什么会那样?”
苏满树最终妥协,轻声叹气,告诉南巧:“吴嫂子之前的丈夫,就是在这样的冬季里,被冻死的。”
南巧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惊诧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吴嫂子之前的丈夫?冻死的?吴嫂子之前有过丈夫,难道吴大哥是吴嫂子的第二任丈夫?
看见南巧满脸震惊的模样,苏满树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不要慌乱。他开口讲起了以往的事情:“吴嫂子嫁给吴大哥之前,曾经有过一个丈夫,也是我们西北军营的将士。他们成亲刚过两年,她的丈夫就因为意外,被冻死了。那个时候,吴嫂子也才十七八岁,很是年轻。西北军营中,女人很稀少,像她这种没了丈夫又没有孩子的,军营是不允许她为亡去的丈夫守节的,迅速的又让她改嫁了,指配婚嫁的人就是吴大哥。”
南巧愣了,满眼都是震惊,惊诧不已,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在西北军营中,若是丈夫死了,女子竟然必须改嫁?!吴嫂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嫁给吴大哥的?
苏满树继续说:“所以,我猜测,今天吴嫂子失常,应该是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担心吴大哥出现意外,跟她之前的丈夫一样,一去不返。”
南巧扶着苏满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被他握着的那只小手也不安的乱动起来。她有些慌乱,小声的问他:“如果,如果当初吴嫂子有孩子,她还会被迫改嫁吗?”
苏满树沉默了片刻,才说:“一般来说,在我们这里,如果这位妇人还有年轻,应该还是会被指配改嫁的。毕竟,西北经营中将士二十余万,大都是未婚壮年,若是能有家眷,也是朝廷恩赐造福、犒劳他们,他们自然感激朝廷。”
南巧这次是真愣住了,根本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原来,在西北军营中的女子,竟然会是这样的遭遇。
苏满树见她不安,忙着安抚她:“你莫要怕,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我知道,你们女子讲究从一而终,忠贞不渝,为亡夫守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女子来说,真的就是最好的吗?”
南巧愣愣的望着苏满树,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苏满树说:“你们女子把贞洁看的如此之重,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当初吴嫂子不改嫁,她将如何生存?这里不是中原,不是京城,这里是西北边疆,所有物资均按照人头军需分配,一个寡妇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她会被活活的饿死的。何况,她如今再嫁,跟吴大哥恩爱幸福,总比整日对着亡夫牌位以泪洗面好吧?”
苏满树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咬文嚼字文绉绉的话,但是却如此的朴实耿直,说的又都是事实,让南巧根本无法反驳。她曾经学过的那些所谓的“从一而终”、“烈女不嫁二夫”的话,如今一经对比,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苏满树低了头,眼眸带笑的望着她,语气却格外的严肃:“南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不要为我守节,尽量寻个好夫君,早日改嫁。当然,你现在想要改嫁,我也不拦着你。”
他的话音未落,南巧的鼻子就一酸,眼泪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苏满树太过分了,他们明明还没做成夫妻,他竟然就想着死,然后不负责任的抛下她。
她哽咽着喊:“苏满树,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死的,会活着的!”
她记得上一次也是关于类似的话题,苏满树竟然从不会去设想以后,甚至抱着自己随时会死的想法。
苏满树见南巧又被他弄哭了,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他立即伸手,胡乱的替她抹眼泪,然后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打横抱进怀里,大步朝着家门口走去。
南巧原本在专心的哭,苏满树却忽然将她大横抱起,吓得她顿时就忘记了哭,急忙跟苏满树喊着:“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苏满树边走边说:“这外面天冷,你这一哭,小脸又该被冷风吹伤了!”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勒在她身上,像两个铁钳子似的,将她固定地牢牢住,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扎。
南巧仰躺在他怀里,既然挣扎不出来,也懒得挣扎,任由他抱着回了家。
进家门后,苏满树把她放在床上,立即替她打来了热水,让她擦擦脸。南巧擦脸时,苏满树蹲在床前,仰头看着她,柔声说:“南巧,你不要这样不安,我苏满树命大着呢,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我曾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阎王都没能要了我的命,别人也不可能有本事要了我的命,我会长命百岁,赛过神仙的……”
南巧的眼睛红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他不说话。
苏满树只好继续哄她,他起身,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我还没有等到我家娘子的约定呢,肯定是不舍得死的,对不对?”
约定?
他们的约定?
南巧想起那个约定,忍不住就红了脸,明年开春,她就要做决定了。
苏满树看着南巧红了脸,也知道她是回过神来,于是笑了笑,走到屏障后面替她准备热水,之后朝她招手,让她过来,“夜黑了,快点过来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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