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得慢慢适应这张柔艳的脸才行,沈荞的表情天然带着风情,虽然看不见,常态下总是习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无辜楚楚的样子。
难怪那个沈际会打她的主意,看起来又甜又香,招惹了还没有后果,为什么不偷尝一口呢?
柳妈妈提醒她闭眼养神,然后又拿过针灸来为她行针。
整个右眼周围又麻又痒,像有虫子在爬一样!沈荞不怕疼,但是怕痒!只能咬牙忍着,只要能复明,吃这点苦又算什么!
老太太屋里的青梅和青枝手拉着手来请沈荞。
“舅老爷要见三小姐呢!”
“三小姐可准备好了?”
“下雪天冷,小姐可要多穿点”
“好了就跟我们走吧!小姐可真好看!”声音甜润带着被宠爱才有的自信。
这样的大宅门里,有时候受宠的奴仆比失宠的主子还要滋润些。
两个孩子都是十四五岁,被调教得既伶俐又有分寸,一个穿霞红色缎子棉袄,一个穿樱红色缎子棉袄,一样的石青色蓄狐毛坎肩和墨色棉裙子,脸蛋红红的,老太太就爱看她们两像双生子一样时时粘在一处斗嘴玩笑,因此派差事也是一块儿派。
沈荞扶着柳妈妈的手,后面跟着松果和江米,芽糖在屋里陪着还没好全了的松香。
在两个丫头的带领下,沈荞就要去往南沈府的懿安堂,就是祖母居住的正院。
出了北沈府大门,早有青帷马车在等着了。
上车穿过板桥胡同,再过一座汉白玉石桥,桥头一棵粗壮的老柳树,没有叶子垂着笔劲的枝条姿态龙钟,掩映这南沈府的正门。
一路上她只是暗暗打量着周围,尽管她看见的景物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却还是激动不已,柳妈妈时常捏捏她的手提醒她注意掩饰。
南府的正门果然更气派更恢宏一些。
院子里的参天古木和高大却陈旧的墙头提醒来者,这是一幢有渊源有传承的大宅子,同树小墙新画不古的暴发户不可同日而语。
一进门就见一座历经百年的百寿图砖雕大照壁,颜色青灰古朴,雕工精湛,带有明显的徽派风格,两口大青花缸里养着红鱼,两盆虬龙一般的柏树盆景恰到好处的积着白雪,颇有松柏大家王时镶的神韵。
“青砖上有薄雪,小心脚底滑,妈妈可要把小姐扶稳了……”
青梅笑着说。
“我来扶三小姐,青梅你走前面,帮我们挡着点风……”青枝说话很俏皮。
“要挡风也该你去才对,你可比我高……”
“可是这风是打脚面上吹过来的,正该你走前面……”
“那咱们该比一比谁的腿粗呀?”
看着沈荞笑了,青枝说:“别说话了,小姐笑话你呢……”
“一人一半吧!好像没你事儿似的……”
两个孩子笑的咯咯的,给肃杀枯寒的冬日带来几分活泼的暖意。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酷似梅花的内湖!因为是冬季,湖面结了薄冰,但湖中却疏密有致的留下了些枯荷莲蓬和丛茸茸的芦苇,倚靠着巨大又连绵的白色观赏石,并不觉得萧瑟,反而有一种苍凉精致的美!
沿着湖边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行走,右手边是一圈弧形的粉墙灰瓦,每隔几步镶一扇花窗,都是岁寒三友、四季如意、节节高、喜上眉梢等吉祥图案,虽然题材并不新鲜,做的却非常精到,花窗后分别种植苍松、修竹、槭树、茶树等,形状都是修整过的,作为花窗的映衬,移步见景。
忽然进到一个大大的圆形门口,正面一个镂空雕花的琉璃照壁,一颗枫树一颗桂树姿态俊逸植在左右,绕过照壁,青梅笑着说:“懿安庭到了,三小姐累不累?”
青枝也不再说笑。
沈荞摇头。
一进内院才发现里面站了多少仆妇和小厮,人虽多却一点杂声也不相闻,看了服饰便知有些是秦楦带来的,沈家的人几乎都待在左边庑廊下,而秦家的都在右边。
两边耳房的门都开着,里面也坐满了人,半尺宽的木栏杆上都铺着秋香色的棉垫子,丫头仆妇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小厮和护卫们都齐刷刷的背手靠墙站着。
正厅门口地上铺着石青底枣红边的踏脚垫,青梅和青枝在垫子上蹭蹭鞋底,一左一右打起绛紫红色的厚门帘,柳妈妈和松果搀着沈荞进去,柳妈妈又捏捏她的手,提醒她垂着眼。
第14节秦楦舅舅
沈老夫人正在东面窗下的大炕上坐着,沈荞不便盯着她看,眼角扫到炕桌对面一位男子的身影,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
他看到沈荞似乎有些激动,揭茶盅盖的手微微有点抖。
沈荞被领到沈老太太跟前,地上早有丫头铺了软垫,该请安了,她姿势僵硬的跪下唤了声祖母,老太太便温和道:“赶紧搀起来!这么远的路走过来累了吧!青梅去给三小姐上热热的红茶来!”
“去见过你舅舅!这都有多少年没见了吧?”她的口气很郑重,不过是在提醒他只是个外客。
沈荞刚一屈膝就被一双大手扶住了,她顺势看了他一眼,清瘦高大,气质偏冷。
“珍娘……你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像闺宁……”语气里有努力遮掩的酸楚。
闺宁就是沈荞的生母秦棉的乳名,秦楦的同胞妹妹。
眼前这个男子神情可亲,眉骨峻秀,轮廓清晰,双目明亮带着淡淡的愁雾,沈荞快速调开目光。
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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