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湘停下来,清清嗓子,见我无动于衷,嗔怒地示意我帮她倒茶,可是水太烫,她干脆拿我酒杯喝口啤酒,继续她的表演。
“老妈是悲观的现实主义者,头顶的苍天降给她的永远是灾祸,所以从不祈祷上天的垂怜,但即使身处夹缝,她凭借双手也能为自己赢得生存空间。如果命运惩罚她出现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岛上,她不会哭哭啼啼造一条独木舟,悄然离去,而是会依靠自己的勤劳,耕种纺织实现丰衣足食;如果命运把她抛弃在沙漠里,她会迅速地挖掘坎儿井,去引来天山雪水,营造一方自己的绿洲。总之,老妈认定自己天生命苦,默默承受一切天灾,绝不抱怨逃避,这是她悲观的一面。但老妈非常感性,在绝境里又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的双手,这是她现实的一面。老爸是超然的现实主义者,认清大形势后,躲角落里感叹人力的微渺,对于生活便不抱幻想,更不做无谓的努力,这是他现实的一面。表面上他始终怀着天真,看不到生活残酷的本质,其实是他不愿意根究。在浑浊的泥淖中他默守自己清白,坦然面对眼前的折磨,不计较,不抗争,不试图改变,与其说他傻,还不如说他关闭了自己的感官,象一个入定的修行者。这是他超然的一面,老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们这个小家,在整个民族灾难深重的大背景下,过着与其他人家一样节衣缩食的苍白日子,但因为老爸老妈互相不对眼,比别人家又多了一份苦难。他们的婚姻象一台拼凑的山寨版手扶拖拉机,足足磨合了二十年。庆幸的是,无论生活的道路怎样坎坷,这台手扶拖拉机始终没散架子,尽管它曾经熄火,曾经颠覆,甚至曾经掉沟里。能够维持下来的原因,得益于他们对婚姻的忠诚,不欣赏不意味着背叛;得益于他们对家庭的责任,时刻捍卫这个小家应有的尊严;得益于他们对孩子们满腔的爱,老爸用他那不同凡响的清白操守默默感染我们,老妈用她那面对困难永不屈服的抗争激励我们,他们以厚道,善良,赢得乡邻的尊敬。”
“漫长而艰苦的岁月里,老爸一贯自我感觉良好,但老妈恒久保持着对老爸的不满。”
“艰难的生活令老爸失去锐气,毫无怨尤地退守自己清贫的心灵家园,把更多的希望寄托遥远的未来,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他不要求我们帮忙维持家里的生计,但要求我们努力读书。由此可见,曾经的大学梦依旧萦绕在他脑海里。我才上小学就从老爸口中知道一哈工二清华,可是我们都觉得他的理想太虚无缥缈,远不如老妈营造的物质世界可爱,所以,我们对老爸缺少尊重。今天,我家第三代已有三个大学生,而且数量还会增加,老爸居功至伟。”
读到这里李梦湘产生疑问,“什么叫一哈工,二清华,北大呢?”她很认真,不像明知故问,我耐心解释了当年哈军工的背景,陈赓大将是校长,这一条就让她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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