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压不住,就好好好利用才行。顾夫人笑着扶起薛涴颜,道:“我知你累了,这么晚叫你过来也是没法子。”
薛涴颜柔顺一笑:“母亲说哪里话,陪伴您是女儿的本分。”
顾夫人道:“我也不多说别的了,今儿元宵灯会,王夫人请了薛沚颜和薛汲颜去说话。”
薛涴颜唇边的笑意凝固了:“王夫人,是王宰相的夫人?”
顾夫人道:“正是。”
“王夫人主动命人来请?”
“不,是王屿亲自来的。”
一股冰凉的冷意从心底里冒出来,薛涴颜的指尖都快僵硬了。顾夫人仍自顾自忧心道:“王屿要是定下了薛沚颜或是薛汲颜,二房更加没有说话的份儿了。我说呢,谢玫怎么好端端的把薛沚颜记在名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薛沚颜与王屿,一个才子,一个才女,怎么想都觉得般配。顾夫人暗自咬牙,却见薛涴颜站了起来,问道:“母亲,顾家二表哥的病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顾旭来了。顾夫人顿了顿,道:“这个冬天过得很是艰难,吐血都吐了好几回。”
薛涴颜道:“婉儿养伤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了不少人参灵芝,还有一朵天山雪莲,母亲还留着罢。”
“那是自然,”她还等着寻机会卖个好价钱呢,百年才开一次的天山雪莲,卖出后二房的花费可以松泛一些。现在皇后娘娘虽经常赏些东西,但两位女儿常常进宫,衣饰都要顶好的,每个月她拨着算盘,心都一阵一阵地抽疼。
“给二表哥送去罢。”
“嗯?”顾夫人闻言大惊:“这么个好东西,怎么随便送人,好歹是皇后娘娘对你的一片心意。”
“母亲,”薛涴颜笑了笑:“顾家不是一直想和薛家姑娘结亲么,顾二表哥的身子可要撑住才行。”
顾夫人眼睛一亮,手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方忍着肉痛道:“好罢。”
离了顾夫人处,念翠和环翠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一句话也不敢说。五姑娘一出门就沉下脸来,路边的暗影投在她脸上,竟有些阴沉狰狞。薛涴颜行在暗夜中,面前的灯笼虽明亮,却依旧看不清前路。一想到立于小舟之上,从荷花深处行来的翩翩少年,薛涴颜心中一阵刺痛。连这心尖上的一滴水,梦深处的一朵云,都要归于旁人么?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一大早,杜姨娘来到谢夫人的锦绣堂前,正要通报,却看见柳姨娘牵着赋哥儿远远走来,这是她入薛府以来,第三次见到柳姨娘。
第一次是进门第二日,第二次是在除夕家宴上。柳姨娘瘦了许多,腰身都小了一圈,似乎风一吹吹就倒了。穿着豆绿绣腊梅的褙子,藕荷色毛披风,簪了两支花簪,倒是难得的素净。
莫不是这回真病了?杜姨娘心里嘀咕。她刚进门的时候,老爷几乎夜夜都在她那里,柳姨娘就‘大病‘了一场,引得老爷频频过去看,结果夫人一提出要把赋哥儿挪到正房来,柳姨娘的病就好了。一来二去老爷对她的伎俩不耐烦,渐渐冷淡了她。如今她最大的依仗,也就是赋哥儿了。
赋哥儿聪明伶俐,一双眼儿清亮清亮的,一眼就能望到底。不说谢夫人,连她也挺喜欢的。他和他的姐姐,倒是和生母很不一样。
柳姨娘牵着赋哥儿走近,杜姨娘皎然一笑:“柳姐姐好,小少爷好。”
赋哥儿立刻回道:“杜姨娘好。”
杜姨娘笑得更艳了些,这独属于青春的鲜艳刺痛了柳姨娘的眼睛,她掐了掐自己,回以一笑。
谢妈妈立在台阶之上,道:“两位姨娘进来罢。”
赋哥儿欢快地跑进来,行礼道:“母亲安好。”
谢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赋哥儿,可用了早膳了?”
赋哥儿道:“用过了。不过孩儿还想吃甜甜的山药糕。”
“夏蝉,”谢夫人道:“去厨房给赋哥儿拿一碟甜甜的山药糕来。”
两位姨娘上前行礼道:“奴婢请夫人安。”
谢夫人点点头,拉赋哥儿在锦榻上坐了,目光落在柳姨娘清廋的脸上:“听说你身子又有些不适,可好了?”
柳姨娘道:“好多了。”
谢夫人道:“少劳心,就不会生病了。”
柳姨娘顺势跪下,磕了个响头,道:“夫人,是奴婢以前糊涂,做了许多错事,请夫人看在赋哥儿的面子上,原谅奴婢。”
立于一旁的杜姨娘诧异地看了柳姨娘一下,又垂下头去,谢夫人摸着赋哥儿的头,深深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柳姨娘道:“若有半句虚言,叫奴婢不得好死!”
这是极重的咒言了,赋哥儿扭头看着谢夫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恳求。谢夫人叹了一口气,柳姨娘这几年没少作妖,她忍着没发作,都是因为妩姐儿和赋哥儿。柳姨娘若是真的从此改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谢夫人握着赋哥儿的手,缓缓道:“大宅子里,和和睦睦多好,何必乌眼鸡似的。你进门那么些年,我可曾苛待过你,你生下的妩姐儿和赋哥儿,我都是一样的对待。你如今能幡然醒悟,那就最好。”
柳姨娘拿手帕不住地拭着泪,道:“奴婢愚钝,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还不如刚进门的杜妹妹呢。”
“好了,现在明白也不晚,”谢夫人道:“惜眉也要记着,以后守好自己的本分,尽心侍奉老爷,开枝散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杜姨娘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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