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却被人轻轻推开,分明插好的门闩落在地上。
燕南风站在门外,见此景显出几分吃惊,随后拾起胭脂的束腰,塞在她手中快速道:“苏大人要回府,随我去安排车马接应。”他交代了扭头走,走上三步却回头对段易笑:“为何总被我撞见呢?下次选在深夜吧。”
面对挑衅段易却呼哧大喘不敢出声。
途中胭脂跟在燕南风身后,小心瞄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眼又垂下头,为什么觉得他脑后也有一对眼睛虎视眈眈望着她?
“今夜是月圆夜,三天后你别忘记了我交代的事。”
原来是来提醒她的,“嗯,记着的。”
随后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走过一座假山,他冷不丁问:“上回让你办事还不情不愿,一副要了你命的样子,怎么今天答应的这么顺了?”
“大人总救奴婢于水火,奴婢早说过要当牛做马。”
他笑一声,“我以为是我错打扰了你的雅兴。”
回想方才,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我不是那种人。”沉默良久,“大人,段易他…”
他冷不丁的又一句,“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应当唤他一声段大人。”
“段大人他如今在宫中做着什么?他离开陆公府后再没回来过,小的们都很好奇。”
“一届草耳。”他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漠道:“就是给皇后娘娘收集各宫消息用于卖弄的耳目。”
看起来这两个人关系不善,但既然都是皇后的人,何以二人关系如此?是有私人恩仇,还是皇后的党羽之间早有默契,可以不在人前交好?
她还想再问,那人却快一步绕过花坛,衣尾不愉快的一闪,有些孩子气的道:“别问了,我不想告诉你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看来他今日心情并不好。
夜寒,城中大多商贩已闭门不出,街道空旷,暗如泼墨,唯独一轮毛月拓下街墙灰影,城门下几点豆大灯火,几人守门,风一卷,各自缩头。
城门外迎风行来两匹高头大马,马上各自端坐一人,因大风裹紧了黑披风,在马下也看不清容貌。守城兵上前拦住,却见前行马上的人腰间抽出一个金色物件,只在守城兵领头人眼前一过,城门便开了。
城门待要关上时,门外守城兵突然又抬手示意开门,门外又进来了两人两马,这二人徒步牵马,走得不紧不慢,竟也是墨黑色披风缠身,头上盖着巨大披风帽。其中一人已经揭下披风帽,灯火下面容干净,长眼浓眉十分俏,他正与首领人交谈,遥遥望着似是在谈笑风生,另一人藏在灯影下默不作声。
燕南风查出的那二人每月都要进城,想必早打通了入城的关系,定然是后者无疑了。
今日胭脂特在陆千芊面前提起花生糯米糕,果不其然,卧床五日的她馋的不得了,胭脂带命吩咐后厨准备,特叫后厨将糯米糕的个头做大了些,且饭后半时辰内送到东苑,陆千芊吃了两块便把余下的赏给了胭脂,她夜里打了个包,提着竹篮偷溜了出来。
此时她脚踏一双草鞋,灰色衣衫陈旧,在此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早已冻得手指发黑,见那二人走近,她忙从路边起身,道:“自家做的甜花生糯米糕,您二位要来一点吗?”
二人原本并未察觉蹲在路边的黑影,此时愣是被她装出的粗壮嗓音吓得止步。
“姑娘你卖糯米糕?夜半三更在这城门路边?”
“小女子专在这里卖自家做的花生糯米糕,大冷天的,夜半三更总有一些行客要进城,都是赶路的人,难免风餐露宿,必然饿着肚子。”
把脸隐藏在帽影中的男子又道:“若是一夜都没人进出,你岂不是白站一夜?”
“小女子也不常来的,只是在这种夜里,天寒地冻的,也算是行善积德。”她抬起头对上那人帽影深处,她自己的脸原本并不惊艳,只是因为藏在面具下久不外露,脸颊白的好似世间另一轮明月,嘴唇光滑鲜红,与一身服装并不相衬,又或因此,那男子看着她半晌未发声。
他揭开竹篮里的布,捏起一块糯米糕咬了一口,“已经冷了,不过我也饿了,这些都要了。”
胭脂婆娑着手脚接下铜板,“天太冷了,小女子先行走了,多谢二位公子。”她匆匆离去,走了还未两步却摔倒在地,跌的太逼真,她痛的呲牙咧齿,手心全是摩痕,砂石钻进皮下。
那男子果然赶上前,把她抱上马:“往后一个女孩子不要半夜出来,若是遇到歹人只怕被人先卖了,你若不嫌弃先随我去客栈,包扎了伤口再走,”见她露出慌张的神色,他抬手揭下披风帽,年岁不大,是个大少年,一对眼睛莹亮摄魂,脸上是少年独有的温暖近人的笑意,“我瞧着你总觉得眼熟,我不杀眼熟的人。”
来者非善。
又是东来酒楼,上了顶楼最里间,胭脂随着进去却是一愣,巧了,起初被燕南风带进来也是这一间。
随行的俏公子取了银针,掌灯过来对着她手心挑出砂石,那大少年正坐在圆桌对面,眼神一刻也不离开她。
“你家住何处,一会儿好送你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不必了,家中唯有我未婚夫君等着,怕他见深夜男子送我回去,心中有醋意,公子好意我心领。”见话已经打开,胭脂顺着问:“公子瞧着就面善,是来青城游玩?”
他笑了笑,“哪里,头一回进城,是为到我老师家中瞧一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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