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比闹钟都管用。
于是,在钟至诚关于高三的记忆里,始终有个清晰的声音在高喊着:“钟至诚,起床上学啦!”
也似乎从这时候开始,钟至诚慢慢地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自从外公离开之后,时间好像在他的眼前停住了,以前没有过的害怕与孤独像潮水一样一浪一浪的拍打着他,他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支孤帆摇摇晃晃。他也没有力气去掌舵,任性的跟自己说,算了,漂到哪算哪吧。
可突然的,在这茫茫的大海上,有个声音出现了,她告诉钟至诚,你要上学,你要高考!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地说。
上学干嘛?高考了又怎样?
钟至诚觉得累,他懒得去应付这些事了,他想就这么接着漂下去。
可那个声音莫名就像灯塔一样,将前路茫茫给他照亮了。
那个声音跟他说,钟至诚,无论如何都要去上学,不管发生了天大的事都应该先去上学。我没有办法为你去解答生活与生命的困苦,但我知道,你现在必须去上学,你不能就这样下去,钟至诚,上学去吧,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让生活继续下去。
慢慢地,钟至诚开始习惯听到这个声音了。
每当他倦怠疑惑的时候,每当他觉得世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这个声音的出现都会提醒着他,要向前走,要一刻不停地向前走,不要被任何负面情绪压垮,当自己对问题无可奈何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想,先去上学去吧,这才是唯一且最重要的正经事。
至诚是个好学生,尤其是当他开始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时候,他的成绩就会像是开了挂一样的飞似得向前冲,蒋木兰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儿。
木兰的文化课成绩不好,能过分数线的唯一办法就是特长加分。
于是,即便学习再紧迫,蒋木兰也要抽出时间,更加疯狂的在操场上训练。
每当这时候,钟至诚都习惯去操场周围溜一圈,学习了一天的脑子可以放放空,也可以看一下运动中的蒋木兰。
看她跑起来的样子,钟至诚觉得好像世间万物都变得开始有了希望。
俩人还是交流很少,钟至诚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不喜言辞,除了学习的时候。
他在学习成绩方面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谁问他问题,他都会解答,虽然语气有时候不怎么和蔼,但讲解的很好。
所以,在班上能跟他说上一些话的基本都是爱学习的人,包括谢安琪。
于是,经常发生的事就是,蒋木兰训练的很累了,流着汗风风火火的跑回教室想要喘口气,就看见谢安琪占着自己的座位,一旁的钟至诚很认真的跟他讲解着问题。
这样耐心的钟至诚是蒋木兰怎样都无法感受到的。
也对,谁能拒绝的了谢安琪呢?
谢安琪很漂亮,虽然蒋木兰觉得穆婉婉更漂亮,但男生和女生的审美似乎总是差了老远。
穆婉婉的漂亮是大开大合无所顾忌得漂亮,而谢安琪的漂亮,含苞待放,端庄娴雅。
两者的区别在于,男生喜欢在穆婉婉身边聚堆儿开个玩笑套套近乎,而谢安琪,远远看她的反而更多。
不过谢安琪完全不理会这些。
她没有精力去理会。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学习,她和钟至诚很像,有时候会觉得俩人站在一起像是在照镜子。可渐渐地,她发现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整个班级里没人和她是一样的。
因为没人像她那样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要费尽心思,没人像她那样除了学习剩下的时间全部要留下照顾病榻上的妈妈,没人像她那样不敢过冬,不敢生病,不敢去想以后。
谢安琪学习很好,很漂亮,可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因为学校规定要穿校服,所以没人发现美丽的谢安琪其实特别的朴素,也因为天生寡淡的性格,所以身边没有朋友会注意到她的学习用具已经如此的破损。
钟至诚应该是这个班里跟她有过最多交流的人,所以多少能观察出来一些。
评选优秀学生的时候,钟至诚私下主动去找了班主任,建议选谢安琪,这件事居然被蒋木兰知道了。
谢安琪心里有些无奈,以蒋木兰的脾气,一定很不爽钟至诚。可没办法,这个尴尬的好意谢安琪无法拒绝,因为跟这个奖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一笔奖学金。
对于蒋木兰来说,也许这点儿象征意义的鼓励还不够呼朋唤友吃一顿呢,而对于谢安琪来说,起码半个月的口粮有了找落了。
钟至诚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对别人的事从来都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可有一次,俩人正在讲题,谢安琪的鼻血突然就流了出来。
钟至诚找来纸巾递给她,慌乱之下,钟至诚才第一次认真的看了谢安琪一眼。
那不是一个年轻少女该有的样子。
苍白,清瘦,疲惫。黯淡的眼神和袖口卷起的毛边。
长久营养不良的生活似乎已经令她习惯了,拿过纸巾,卷了一下,塞住鼻子,接着继续看题,注意力丝毫没有被影响。
钟至诚也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一酸,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对面这个姑娘实在是令他无法不去安慰几句。
“不用太拼了,身体重要。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保送名额公布了吗?”谢安琪连头也没抬,打断钟至诚的话。
钟至诚回答道:“还没……其实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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