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断然摇头:“不是病,也不是邪。”
唐装老者眼光微微一凝,恰如即将要溺死的人,看到了水面的一根稻草。
“是因为一张床。”张五金微微一停,有些话要人信,是需要组织好言词的:“你们家,应该有一张祖传的床,这张床很怪,一般的床,都是长条形的,但你们家这张床,是圆形的,整体如一只花盆。”
他紧紧盯着唐装老者眼晴,果然,在最初听到是因为一张床时,唐装老者眼光微斜,那是起了疑心,以为他胡扯,但往后面听,他眼光顿时又凝了起来,疑中带惊。
任何人家中的床,都是在内室中的,张五金这个从闹市中随手抓回来的人,是怎么知道他们家有那样一张床的?而且准确的说出了床的样子。
张五金是根据床谱说的,一看唐装老者的眼光,他就知道没有说错,道:“这张床,本名聚宝盆,世俗之人,只以为聚宝盆是用来装金银宝贝的,错了,世间万物,莫贵过人,聚宝盆,其实是用来睡人的,有人,才能聚财,才有一切,没人,蹬蹬脚万宝皆空。”
“有道理。”唐装老者点点头,不过显然只是溥衍,他关心的,不是聚宝盆,而是聚宝盆为什么会给他们家一代代带来灾祸。
“但你们的先祖,在做这只聚宝盆时,流露出了歹心,让做床的师父知道了。”张五金语气有些冷。
张虎眼反复告诉过他,春床为大技,即可大贵,亦可大凶,而做这只聚宝盆的先祖,十有,没有好下场,心中未免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唐装老者显然不知道这些,先祖的事,他也不知道,是啊,老祖先请个木匠做了一张床,或许最后把那个木匠给杀了,可也不会告子告孙的把这桩丰功伟业传下来啊,事实上,做得起聚宝盆的,不是等闲人物,这样的人家,杀个把木匠,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做床的师父知道逃不了,就在床上施了点法。”张五金本来想说弄了点手脚,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唐装老者明显跟他的老祖先一样,大富大贵且肆无忌惮,真说清楚,唐装老者未必感激他,说不定还打什么主意,但说到法字,唐装老者历代遭遇在前,必然心生忌惮。
果然,这话一出,唐装老者眼光就有些变了,即有些恍然,又有些恐惧。
“聚宝盆,本是聚财的。”张五金知道差不多了,直接说下去:“床的四只脚,形如鼋足,也就是那种驼宝的龟的足,每只脚上,会有古拙的花纹,其实那不是花纹,而是四个字,如果是正宗的聚宝盆,那四个字,应该是:富贵逼人。”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下:“老先生,你们家,至少应该传了四五代了,每一代应该都是豪富,我没说错吧。”
“是。”唐装老者心神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点头,也隐约有点儿自傲:“我唐家不说富甲天下,但华人中,至少能跻身前三。”
姓唐?只听说南洋华人富翁中,李家坡李姓最富,然后陈霍什么的,唐姓却从来没听说过,但唐装老者即然这么说,肯定不会错,深藏若拙,大智若愚,大富若贫,这才是华人文化的核。
但说到这里,唐装老者陡然一惊:“我家大富,难道是因为那张床。”
“它是聚宝盆。”张五金几乎有些生冷的纠正他:“人生天地,阴阳二气,生而在床,死而在棺。”
“风水。”唐装老者低叫,眼中又显出惊惧之色,再富甲天下,再势可敌国,对神秘不可知的天道,谁都会心存惧意,不过普通人不知道天道是什么,一般只往风水上理解。
张五金不解释,保持神秘是最大的威摄,道:“本应是富贵逼人,但如果认得那些字的,会发现,其中一个字变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停,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变的是那个逼人的逼字,它变成了冰字。”
“冰?”唐装老者有些愕然,前后一念:“富贵冰人。”
他脸色陡然大变,一字一字念了出来:“富---贵----冰----人----?”
他的嘴再次大大的张开,而张五金全然不给他喘气的机会,道:“你们家,代代富贵,但家主却代代冰寒,一生仿佛就在冰水里泡着,再多的钱,再大的势,也不能让他感觉到丝毫的热气,而且你们家,应该已经不是嫡传了,传承你们家的,应该是旁枝,而不是嫡系。”
“是。”
唐装老者先前一直在撑着,到这一刻,他终于撑不住了,近乎绝望的点了点头:“我唐家,富甲天下,但家主必得怪病,一生仿佛浸在冰水里,没有一点人生的乐趣,而且家主往往无后,要从旁宗找人来继承。”
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悲伤之色:“小明不是我嫡传的孙子,我两个孙子,全都没有活过十二岁,小明,是我四叔家转承过来的,不想又是一样,居然---居然----是因为那张床,可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张五金微微一笑:“那个木匠师父,一定告诉过你的先祖,选定的继承人,一定要睡那张床,才能聚财,而且是要从小睡,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唐装老者已然明白,陡然惊呼道:“睡那张床就会得病,怪不得,怪不得,我家以为是邪,我养在外面,三十四岁才睡那张床,那时我已经有子,两个儿子也养在外面,也同样好好的,但他们各挑一个儿子回来,跟我睡那张床,全都没活过十二岁,已至于,他们都再不愿继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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