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欣慰。
玄烨跨出门槛,佟贵妃忙让位退后一步,玄烨顺势搀扶起太皇太后,道:“孙儿待皇后有愧,只能最后再为皇后尽孙儿一点心意,倒叫皇祖母为孙儿担心了,实是孙儿做事莽撞,愧对皇祖母多年的教导。”
老人易伤怀落泪,太皇太后亦不例外,她眼中泛起一丝泪光,长长叹息道:“说到对皇后的愧疚,哀家比你来的……”
一语未完,只听一旁苏茉尔低劝了一句“太皇太后节哀”,太皇太后又抑下心中伤怀,伸手拍了拍玄烨扶在她臂上的手,语重心长道:“哀家知道你,皇帝不必妄自菲薄,也不要过于伤怀。皇后她早走,是这孩子福薄,罢了,多说无益……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说话之间,玄烨已扶着太皇太后在暖阁的炕上坐下,又转而扶了皇太后坐下。
一应毕,玄烨看向佟贵妃,面色微微黯然,罢手道:“你带她们去见皇后最后一面吧。”说罢,漠然走出坤宁宫。
德珍直身抬头,目光相随,直至那道清瘦而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她依然没有收回目光,他也依然没有在跪地的人群中发现她,只是目不斜视的走出了坤宁宫,亦走出了她的视线。
心中说不出的黯然,不知是因为殿内沉痛压抑的气氛,还是因为不能将她遇喜告诉玄烨。
“皇后!”还抚着小腹凝望殿门,暖阁里忽然传出了佟贵妃哀恸的哭声。
不一时,暖阁里此起彼伏的哭声响起,有哀柔的女音哭喊“皇后”,有稚嫩的同音哭喊“皇额娘”,还有悲痛欲绝的声音哭喊“主子”……由里及外,坤宁宫中霎时沉浸在一片哀嚎的哭泣声中。
呛鼻的绢帕抹过眼睛,德珍亦哭,无声地泪如泉涌。
透过婆娑的泪水看去,她看见东暖阁的里间里,满目满目的大红绸幔,以及那没烧尽的龙凤烛……
许是这满目的大红刺痛了眼睛,德珍低伏了下去,手又轻抚上了小腹,泪水顺颊而落:孩子,你也许来得并不是时候。
二月丁卯日,皇后崩于坤宁宫。
☆、第六十九章公之于众
黄昏时分,坤宁宫正殿内已设几案灵堂,宫外进宫举哀的人渐渐多了,内务府也往各宫送去了丧衣。佟贵妃体恤众嫔妃跪地半日,滴水未见,特允众嫔妃各自回宫更衣,稍做歇息再来陪灵。
从午时前一直跪到现在,德珍已是疲惫不堪,得佟贵妃恩典起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也不稳了起来。
“小主,您没事吧?”秋林眼疾手快的扶住德珍,眼中有惊吓的焦惶。
这样惊惶的语气,虽然声音并不大,在肃穆的灵堂里却仍显突兀,一下就引得周边之人的注意,见人是德珍主仆,皆上前以示关切。就连跪在另一端的玉玲,也闻声从外排众而来,扶住德珍,关切道:“德姐姐,您怎么了?今上午都见你召了太医请脉,看着是不好,还是让妹妹先扶你回去吧。”
如今德珍正是得宠,周边的嫔妃多愿与之交好,见玉玲冷不丁的挤开她们,又处处显示与德珍的亲昵,有好几人忍不住面露不虞,但到底都按捺了下去,只作未见。
这却正中德珍下怀,当下顺水推舟,由玉玲扶出了灵堂。
咬牙撑到永和宫外,敷衍了几句送走玉玲,德珍身子整个一软,无力的倚在秋林身上。
秋林吓得面色苍白,神色慌乱:“小主,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呀!”
倚着秋林缓了会儿,德珍冷汗涔涔而下,气虚的摇头道:“没事,就是腿上没劲,先扶我回去再说。”德珍病得极是突然,秋林饶是性子稳重,也被惊得六神无主。一听吩咐忙依言而行。
初春时节,天时犹短,不过黄昏。天已擦黑。
永和宫中便早早掌了灯,廊檐下新挂的一溜儿白纸灯。在霭霭暮色中随风摇曳。
同顺斋外,得了文白杨嘱咐的小许子,在廊檐下眼巴巴的等望了多时,远远的看见秋林搀扶着德珍回来,顿时精神一振,向屋里欢喜大叫:“小主回来了!”边叫边跑下廊檐去迎德珍,却见德珍一脸虚汗。再想起文白杨的话,惊得他不禁发颤:“小主,您……”
德珍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仅瞥了小许子一眼。小许子立马机灵的噤声,只小心翼翼的扶着德珍回屋。
屋子里早没了上午走时的模样,新年才换的红色桌围椅披,全被颜色素净的取代,四下都透着一股萧索的味儿。不过相较屋内陈设的变化。小许子几人乍喜乍忧的变化更大,直至他们听文白杨再三确保德珍无事,才个个兴高采烈的忙着备温水吃食等物。
一时众相退下,西暖阁里也安静了。
德珍靠着临窗的大炕,半坐半卧。身上搭了件薄皮褥子。
文白杨一身官服立在炕尾,与炕头地上的一座楠木框葫芦式截灯,正面相对。
德珍手轻放在小腹上,不解的看着文白杨,道:“大人告诉我,怀胎不足三月尚是不稳,应该慎之有慎,为何要将此事告诉他们?”
文白杨肃手而立,道:“若是平常,德常在应在三月后,公众您有喜一事。但是此乃国丧期间,德常在要接连好几日陪灵,为防您过于疲乏落胎,或灵堂里人多杂乱与您不利。所以奴才以为,不如禀呈皇上,明着防范。”
“明着防范?”顾忌重重,德珍不禁迟疑。
文白杨知道德珍顾忌颇多,一时难以决断,故而又道:“有喜的前三个月及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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