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也多了几许不安害怕的神色。可她不是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为何还会不安与害怕?
不给继续胡思乱想的时间,纱幔簌簌响动,顾问行的脚步声匆匆而来,略显焦急的催促,道:“德小主,皇上都回寝宫了!您可不能让皇上等着呀,快随洒家过去吧。”说时阁内的宫人已各相忙碌起来。
片刻,原还立于四下的十六名宫人,已人手一柄掐丝珐琅把灯,分左右两列恭候在落地罩外。德珍看着两相交映的灯火流光,不禁想起今下午的幕幕场景,心神一阵恍惚,直至她随十六盏把灯走入寝殿,听见“吱呀”一下殿门关闭声,她才恍然回神。
德珍猛回头一看,身后的漆红殿门已紧紧闭上,她不可抑制的猛喘一口气,木然的看向寝殿。
光亮可鉴的方砖地上,从殿门至楠木落地罩的十余尺距离,对列置着清一色楠木框葫芦式戳灯,将殿内此段照如白昼。但随着落地罩后一层层延至寝殿深处逐一通梁垂下的纱幔,又模糊了光线,隐约只能看见纱幔后烛影摇曳,恍惚有个颀长的黑影渐趋渐近,那沉缓的脚步声也慢慢走出纱幔。
蓦然地,德珍不由自主地垂下双手,死死地攥住紧贴肌肤的薄纱,可这身金绣并蒂莲桃红色纱衣薄如蝉翼,攥在手心里是那样的不安,唯恐稍稍使劲便会听到“哧啦”的断裂之声。
在犹豫攥与不攥之间,有略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大胆乌雅氏,竟敢让朕等你!”
德珍吓了一跳,惊惶抬头,看见背光而立的玄烨,她强压下心中的惶恐,连忙跪下请罪。
见德珍跪下,玄烨反却一笑,声音愉悦:“朕又没责怪你,怎么动不动就下跪。”说完,扶起德珍。
甫听出玄烨无责怪之意,德珍心里这才一松,却感到玄烨手心的温度,透过纱衣烫伤肌肤。
德珍顿时又一阵紧张,却不敢挥开玄烨的手,只能竭力镇定下来,顺势起身道:“谢皇上不罚之恩。”说话间,一直眼眸低垂,不敢直视那双清洌的眼睛。
岂料一声言谢下,玄烨话锋陡然一转,道:“不过你也真是大胆了。朕诸位嫔妃中,只有你让朕等了。”语气平淡无波,德珍却听的不安,正暗自思忖如何回应,冷不防玄烨一把抬起她的下颌。
四目瞬间相对,两人皆沉默不语。
不知是否是两侧的灯光太亮,还是她太过紧张看错,竟在玄烨眼中见有喜色划过,德珍心中一动,空白良久的脑海开始慢慢转动;她目光毫不闪躲的凝望了玄烨一眼,纤密的眼睫垂下,道:“皇上,臣妾不是大胆,而是害怕。”
玄烨轻咦:“害怕?难道朕对你不好?才让你害怕。”
德珍略一用头,偏头侧过被抬着的下颌,而后翩然跪下,道:“不是对臣妾不好,是因为皇上对臣妾太好,臣妾才害怕。”话顿一顿:“今天的事发生的很突然,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却像是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臣妾觉得这一切就如做梦一样,以前只曾听闻过的主子、小主们给臣妾送了礼,连臣妾服侍了半年的佟妃娘娘也叫臣妾妹妹……更主要的是皇上您——”
说到这里,德珍身体一颤,话语停了下来。
玄烨并未接口,少时,他才不辨喜怒,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朕先赦你无罪。”
德珍撑在地上的手,似紧张的死死握着,她才轻颤道:“臣妾从没奢望过有一日能侍奉皇上,也不敢想。可今天皇上不仅为臣妾出头,还给臣妾越级封了嫔妃之位,但臣妾就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人,和其他的宫女一样,就期盼着将来出宫后兄嫂不嫌,能有个安生立命的去处……这样平凡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对臣妾看重……臣妾害怕这就是梦。”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迷茫无措,显出丝丝惶然不安。
玄烨不由一愣,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番剖心之言,他眯眼沉默着,倏然想起端阳当日德珍泡茶后的离开,再看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德珍片刻,方一边扶起德珍一边温声道:“别害怕,这不是梦,朕待你好自有真心。”
看到玄烨眼睛里的温柔,德珍心一松,不禁眼睛一湿:“皇上……”唤了一声,喉间已然哽住,方才的一番话虽有计量,却又何尝没有真言?
德珍想起今日下午,玄烨曾对她说得那一句作自己亲人的话,不敢情意有几分真几分假,仍然让她感激:“谢谢您……”一句言谢说出,德珍盈盈于睫的泪水,终于划落脸颊。
玄烨情意一动,又抬起德珍的下颌,看着那张清丽妩媚的容颜,动作轻柔的揩过颊上泪珠,道:“你清丽无双,以后不可再妄自菲薄……不过你既一直怀疑这是梦,那就感觉一下朕可是真的……”微微沙哑的声音越说越低,不待说完,玄烨一把打横抱起只着一件纱衣的德珍,阔步朝寝殿深处走去。
……
桃红的纱衣落地,明黄的帷帐垂下……
一旁的彩烛忽暗忽明,摇曳不止,逶迤在地的明黄帷帐,也晃动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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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灯:清宫里拿着手上用于室外的灯,叫把灯。
戳灯:清宫里的宫殿头,把高高支架在地上的灯叫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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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嫔妃之礼
自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德珍原以为不一会将再度醒来,不料后面睡得极沉,竟一夜无梦到天亮。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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