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大白、卫晨、赵生三人听完电话之后,二话没说,扭头就往海港大街口冲。带队的老师也跟了上去。四个人拦了辆私家的大众就绝尘而两人愣愣的站在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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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子今儿早本是打算约刘啸天一起去的。结果到了刘家的时候,就发现大门关得死死的,外面儿围了一圈儿的人。
“刘婶儿啊,孩子不听话,好好教育就是了。千万别动气啊。要伤身的。”街坊四邻都围了过来。
哨子心里隐隐不安,凑过去问了两句。“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大早上刘叔儿就疯了似得把要出门的啸天拖了进去,扣上门,死活不让我们进。老远儿就听见父子两争执的声音,怪吓人的。”
哨子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全都应验了。
他转身看着刘家低矮的围墙,脑筋一转,蹬着地上的砖块两手一撑就跳了上去。
只见刘啸天跪在院子里,被他爸用扫把柄抽打。
大概是跪在地上的人也瞥见了墙头的哨子。忍着咬牙别头过去,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再被他们看见。
“爸,时间快到了,把身份证给我吧。”他一边又一边的重复这句话语,却像一点又一点的烧油浇在刘爸爸的心头。
“我打死你个不知悔改的东西。”他被气的两腿直抖,“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考个好的大学,能出人头地,给我挣个面子。可是你呢?这倒好,眼看就那么几天了,你还给我出这幺蛾子。你是想气死我跟你妈么?”
刘啸天五官都狰狞在了一起,不是因为疼。五个人的参赛队伍,少一个人就没办法入场。哨子和大白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去的,他不能……
“爸,”刘啸天嗷着嗓子一声哭了出来,“时间快到了,求您把身份证给我吧。”
别说是哨子了,连做他们父母的这辈子都没怎么见儿子哭。
刘爸一下子没了动静。捂着自己的心口,喘了两口气。抡起扫把柄“啪”一声抽打在他的后背上。
那么大的劲道让刘啸天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得美,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我死了。不然就不可能把身份证给你去参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
说完下来又是一棍子。
身后刘母哭嚷着:“好了~他好歹也是你儿子吧。”
“你给我闭嘴。”刘爸爸一吼,身后的妈妈就不敢说话了,“他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赖你,我出去累死累活的挣钱养你们,让你一心一意在家里陪他读书,这倒好,陪着陪着就我一家子都搭进去了。”
刘爸爸学历不高,高中没毕业就跟着建筑师傅学了门手艺。辛苦一辈子都在工地上,所以他这辈子的心愿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考个好的大学,将来坐个无忧无虑的办公室……可谁曾想……
墙上的哨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刚扭身准备跳进去跟刘家父母解释。可跪在地上的人突然抬眼死盯着他。
咬牙死抠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让他牵涉其中。
就在哨子犹豫不决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人猛然站了起来,从院子里的楼梯上爬到了隔壁家的三层阁楼上。
把外面围着的街坊邻居都吓个半死。
“爸,这三楼不高。但我发誓一定头朝下跳、死的透透的。”刘啸天把眼角的泪水蹭掉,因为用力过猛皮肤红了一片,“要么你把身份证给我,让我去参加比赛,要么你看着我死。”
他无计可施了、只能这样了。
他了解他父亲这个人,软硬不吃。既然说了不给,那么就算刘啸天今天苦苦哀求到晚上,他也绝不会松口。
墙上的哨子急红了眼,赶紧给大白那边打了电话。
“他现在还学会威胁我了,你给我死下来听到没有?老子今天就不给了,你跳啊?你倒是跳啊?”
旁边的刘母被吓得魂儿都没有,瘫在地上死死抱着刘父的腿,扯着嗓子哭:“够了~你够了,别再逼他了,他要身份证就给他吧,让他去参加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就当这二十年没生过这个儿子不就得了么……”
那声音是卡在嗓子眼儿里发出来的。
那话也跟针扎似得。往心肺里掏。
被打了那么多棍子都没让刘啸天这么疼过。
感情间最伤人的、永远是愤怒和最无助时候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那句话绝大多数都是酝酿许久却碍于感情没能说出口的。在愤怒和孤立无援的加持下被无限放大。
原本只是爬上去吓唬他爹的刘啸天在那一刻,真有了纵身一跃的冲动。
这世界上轻生的人大抵分为两种,同样是站在死亡边缘线上。一种想到的恐惧,一种想到的是解脱。
他是后者。
像这样的家庭,往往是穿着贫穷的外衣,饱受着各种各样与穷毫无关系的精神折磨。
例如攀比,例如嫉妒。例如把家庭成员彼此当成走出如今困境的唯一寄托,然后相互压力,开始拒绝沟通,在彼此的世界里越走越远。直到喘不过气。
“天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哨子歇斯底里。从院墙外翻了进来,“给我往后退……”
说着屋顶一片蓝的发黑的瓦片就从屋檐上砸了下来,碎成一地的渣子。
连一直坚信自己那个儿子绝不敢跳的刘爸爸都沉默了。紧张到吞口水。
屋顶的少年眼睛一黑,蹙在一起的五官也平坦了,没了表情,没了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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