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懵懂地看着他,忽然眨了眨眼,指向顾氏怀中的瑁儿道:“瑁儿,弟弟,弟弟。”
明德帝更高兴了:“没错,你父王是我弟弟,就像瑁儿是珍儿的弟弟一样。”回头对卫襄道,“这孩子,可真可人疼。”
卫襄得意道:“那是自然的。”
明德帝大笑:“你还是这样老实不客气啊。”
一时气氛十分融洽。
明德帝趁机对卫襄道:“兴庆宫我还帮你留着,要不你们今天就住在宫里吧。”
卫襄拒绝道:“还是算了吧。”
明德帝皱起眉来:“阿襄,你是跟兄长生分了吗?”
听到明德帝脱口而出的当年的称呼,卫襄心里微微一动,看向明德帝,见他不过三十余岁,眉间已有深深的皱纹,心下不觉软了几分,实话实说地道:“皇兄,我并不是跟你生分,只是宫里正当多事之秋,我不能让我的妻儿陷入是非中。”
明德帝沉默下来:除了卫襄,再不会有别人能坦率地告诉他这样的话。他神情现出一丝颓然:“你听说了?”
卫襄道:“只怕好些人家都听说了。”
明德帝面上现出一丝苦涩:“璧儿怕是醒不过来了。”
卫襄心头一紧:他知道皇次子情况不妙,却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明德帝看向他:“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回封地了。”
卫襄神色微变:“皇兄,你明知我和皇长子……”
明德帝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更不能让你走。阿襄,朕的江山迟早要传给珏儿,朕知道你的能力,不能给他留下后患。”
卫襄怔怔地望向明德帝,这个从小疼他爱他的兄长,只觉心仿佛被凉水浸过一般,几欲窒息。三年多前的退让并没有换得他放下戒心,他终究不再是那个永远守在自己面前的人了。
明德帝目中现出不忍:“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朕会留下旨意给珏儿,保你一世富贵安稳。”
卫襄垂下眼,神色一点点冷了下去,俯首而拜道:“谢陛下隆恩。”
明德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正在这时张进忠快步走了进来,神情慌张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明德帝正要说的话被打断,眼神一冷,露出头痛的表情:“朕不是说过吗,让皇后在坤明宫好好养病,快送皇后回去。”
张进忠露出为难之色,吞吞吐吐地道:“陛下,娘娘她……脱了簪环,素服跪在宫门。”
明德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狠狠一掌击在扶手上:“胡闹!”把珍儿吓了一跳,往卫襄方向退了一步。卫襄搂住儿子,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抚。
气氛顿时沉重下来,殿中的宫女内监个个战战兢兢,只有顾氏怀中的瑁儿兀自乐呵呵地啃着自己的拳头东张西望。
卫襄对明德帝道:“陛下,您和皇后娘娘既然有事,臣弟先告辞了。”
明德帝暗叹一声,吩咐张进忠领了卫襄一家先回去。
几人走出乾和宫时,果然看见赵皇后头发披散,不施簪环,一身素白的衣衫匍匐在地,凄然而喊道:“陛下,璧儿也是你的儿子,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卫襄拧了拧眉,默不作声,抱起好奇的珍儿,加快脚步向外而去。江苒接过顾氏怀中的瑁儿,用兜帽罩住瑁儿,快步跟上。
一行人往东华门而去,他们进宫时乘坐的马车正候在那儿。
江苒带着两个孩子先上了车,卫襄正要也上去,后面忽然有人笑道:“是十一叔回京了吗?”
卫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回过身来,就见宫墙下站着两人,一个身穿华服,眉目俊朗的少年,眼神中带着丝让人心惊的暴虐之气,赫然是卫珏;另一个却是脑袋光光,缁衣芒鞋,年轻清俊的僧人。
僧人见他望去,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神情慈悲庄严。
马车中的江苒听到熟悉的声音,掀帘望去,吃惊不小:那不是卫璃吗?他什么时候出了家,还和卫珏混在了一起,也不知他属于陈文旭的那部分有没有被消除?
她不由看向卫襄,卫襄却是毫无异色,显然早就知道了。
那边,卫珏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缓步向他们走近。三年前,徐九到底还是死在了龙骧卫的大狱里,明德帝怎会容许那样一个女子祸乱自己儿子。
卫襄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诚郡王,别来无恙。”前不久,明德帝刚封了卫珏郡王之位。
卫珏皮笑肉不笑地道:“托十一叔的福,侄儿还过得去。”说着,向马车方向瞟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倒是十一叔娇妻幼子,让人羡慕得很。”
卫襄眸中厉色一闪而过,望向卫珏淡淡道:“诚郡王不必羡慕,皇兄想必很快会为你定下亲事。”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卫襄不耐烦起来,转身要上马车。卫珏忽然跨前一步,压低声音笑道:“十一叔,我可一直记得你当年的话。现在父皇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卫襄瞳孔微缩,动作顿住,吃惊地看了卫璃一眼。卫珏拱了拱手:“侄儿告辞。”对卫璃道,“我们先走。”
回到福王府,江苒将两个孩子分别交给折柳和顾氏带下去休息,待屋中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这才开口问道:“大皇子他……”她在马车上虽然没听清两人的对话,但卫襄自上车后情绪就不对,她自然察觉了。
卫襄道:“皇次子被害是他下的手。”
江苒脸色微变:“他就不怕陛下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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