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半途醒来,便将人横抱起来,在另外几个暗卫的随行下,破门而出,几个纵跃消失于夜色深处。
剩下的人待少女被抱走了,便望向楚穆远,等候他的吩咐。
“你们的手脚干净些,可别落下什么痕迹。”楚穆远大步跨出门外,目标明确地朝阮珺玥的房间走去。
至于他……未婚妻府上失火,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的,定是得到阮府探望一番。
楚穆远沉着脸,大步流星。
戏需得做全套,不期望能完全骗得过父皇,但好歹能争取点时间,等人一用完,死无对证,他便可以进宫向皇帝陈明情况。
楚穆远对自己父亲极为了解,当今圣上刚愎自用,无论再怎么怀疑一个人,除非有明确不可推卸的证据指认,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出手。
现在利用侍月的“死亡”拖上一拖,足够令他犹疑不定了——就借着这个时机,楚穆远自信,自己定能反败为胜。
至于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不急,待这场风波一过,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清算!
顾盼其实一直都醒着,从楚穆远带人进来,到她被人点了睡穴扛起带走——她都是知道的。
装睡对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哪怕这些人身怀武功,也愣是没发现顾盼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听了那么久的壁脚。
在那些人颠簸赶路的时候,顾盼亦没有睁开眼睛,全程保持着完美的伪装,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将自己放在一张软榻上,她才放下心来。
果然,楚穆远就如同她预想的那样,赶在皇帝之前下手了——不过这也跟她嘱咐重黎先到三皇子府邸送信,等确认楚穆远有所行动,再行通知皇帝有关。
只怕等皇帝的人马赶去阮府,就只能看见烈火燃烧的房屋,以及一具烧焦的尸体了——“她”的尸体。
顾盼不得不赞叹一句,楚穆远的确是个极聪明的人,不过就算他计划周全,恐怕也绝不可能想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谁会防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并且命不久矣的工具呢?
顾盼竖着耳朵,听见领头的黑衣人正吩咐其他人去准备换血的事宜,不多时,原本围在她身边的几个暗卫就各自分散,只留了一人在旁看守她。
估计这些人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或者是觉得顾盼这么个弱女子威胁度为负,顾盼能明显感觉到守在她旁边的人并不是特别专注。
只有一个人……她还是应付得来的。
既然楚穆远这个正主不在,顾盼也就不打算现在去泡血池。
这种画面,还是要等皇帝那边的证人来齐了,才好开演,否则她辛辛苦苦谋划着让皇帝忌惮楚穆远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当务之急……
本来被留下看守的黑衣人还有些漫不经心,但他随意一扫,却忽然发现软榻上躺着的少女手指微动,睫毛轻轻地颤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转醒。
他愣了愣,顿时有些不敢置信。
方才点了这少女的睡穴,足够她昏睡好几个时辰了,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醒过来了?
没等他想明白,少女睫毛的颤动忽然停止,下一瞬,她猛地睁眼,那双黑曜石似的眸子流转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这份光芒在她的美色映衬下,生出令人无法抵抗的魔力,那个瞬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浓如墨的黑色,站在一旁的暗卫怔怔地陷进这片黑色海洋里,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他可以在刹那之间制住少女的行动,让她重新沉睡过去,但他本能的反应却是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甚至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看着少女迷茫地四处张望,水润的双眸里覆着一层雾气,宛如擅闯进陌生地盘而惊慌失措的林间小鹿,柔弱又无辜,只会拿那双无害的眸子怯怯地打量着别人,殊不知这种神情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杀戮之心。
同时,他亦看着少女张开那嫣红的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先冲出喉咙的却是一连串咳嗽,少女虽及时伸手捂住嘴,但他还是瞧见了从指缝间漏出的鲜血。
“咳咳……我在……咳咳,哪儿?”少女断断续续地问,咳嗽声几乎要把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暗卫沉默着,便见她好像了悟到自己得不到答案了,尽力扯出一丝微笑,不再追问,边咳边吐出一个字:“……水……”
她咳嗽得十分厉害,仿似要将五腑六脏都给咳出来,鲜血溢出唇边,打湿了身上单薄的衣裳。
暗卫见她这副模样,也担心她在换血前会出了什么意外,转身倒了杯水,送到床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在弯腰的瞬间,他后颈的弱点处暴露在了顾盼眼前。
顾盼微笑着,手中早就捏好的金针干净利落地在他后颈那一小块裸露的肌肤上一划。
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没有迟疑,亦没有颤动,自然得像是已经演练过了千百遍。
墨流所赠予的金针锋利非常,轻易就在暗卫的颈上撕出一条豁口,那处地方顿时血如泉涌。
但很快地,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变为了深紫色,然后是黑色……
在一个呼吸间,暗卫的脸色便已发青,手上的茶杯拿不稳,茶水洒落在软榻上,弄湿了顾盼的衣衫。
顾盼甩掉金针上的血珠,重新将它收回袖中,淡定地从榻中走下。
刚刚她在针头上涂了点自己的血,现在看来,伤口若是感染到毒素,发作会尤其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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